第六章 [2]
八年来,含辛茹苦,不分昼夜,为的是报这份人间凄惨的血海深仇,如今冤家路窄,狭路相遇,即使武功没有把握胜他,也要和他清算这一笔旧帐。
无耳道长今夜奉天地二煞之命,到处搜寻不笑寨主与一目泪尼的下落,俾便夺得彩色丝巾,早日到达东海,不想途中遇上紫衣人,交手之后,就发觉他的招式有些熟悉,及至见他使出断魂掌来,越发觉得可疑,诘问之下,始知真相。
无耳道长心中忐忑不安,紫衣人断魂掌韩海明见到仇人,分外眼红,对无耳道长道:“好师父,还我老婆孩子来!”
“混蛋的东西,在老夫面前,说话要小心点儿!”
“人面兽心的家伙,今天不还个公道来,你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好,我倒要看看八年的时间,你增加了多少造化。”
无耳道长见到自己陷害不成的徒弟,羞悔之心,油然而生,一时恼羞成怒,拨出鬼火魔剑,一招“旋风卷叶”,由上往下,逼得韩海明暴退三尺。
韩海明没想他出手会如此快,要对付这老魔头,不是件简单的事,一招躲开之后,连忙从背后抽出“紫心棍”来,没等摆好架势,第二招又到,这一招表面看起来,并不怎么深奇,只是“开门见山”地,直朝面门砍来,威力大得惊人。
然而,韩海明不是庸俗之辈,以无耳道长的身分说来,绝不会使用如此单纯的招式,后面一定紧跟着还有别的,所以他在紧张之中,极力保持镇定,静待招式的变化。
天下事往往都是那样出人意外,韩海明做梦也没想定,无耳道长这平凡的招,自始至终,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但一点变化也没有,就是那样大大方方的,直直爽爽的,砍了下来,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看着刀锋就要砍上门面,要躲已是不及,韩海明弄巧成拙,一时慌了点子,忙举起“紫心棍”
狠命一挡。
这一挡不要紧,刀、棍相接处,火花四溅,无耳道长倒退四尺,韩海明摔出一丈开外,虎口痛心,“紫心棍”飞上半空。
韩海明拿桩不定,无耳道长欺身又来,一掌推出,跟着横刀直截,韩海明就地来个十八滚,滚到无耳道长身旁两尺左右,斜着身子打出一掌,对准无耳道长下盘而去。
只可惜这一掌在时间上稍微迟了一刻,掌力没等近身,无耳道长的剑尖已经插进他的脊背。
一声惨叫,惊醒了躲在林边远处看得出神的断指童与蓝毛女,他们看到这一场干净利落,奇奥绝伦的拚斗,比场中人更为紧张。无耳道长从韩海明背上拨出剑来,抹了抹剑上的鲜血,还剑入鞘,对着躺在地上的韩海明道:“不是我残忍,留着你对我的障碍太大!”
言毕,轻叹一声,走了。
断指童见无耳道长远去,急忙与蓝毛女跑到韩海明跟前,弯腰翻过韩海明的身体,但见其面无人色,一息尚存,看到他们两个,勉强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们俩个是从长白山头来的?”
“是的”
韩海明听到如此答话,心下好像得到不少安慰,只听他喃喃地道:“那一定是了!”
断指童见韩海明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知道他的伤势颇为严重,自己又是刚受过重伤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望着韩海明,不知如何是好。
韩海明伸出一双颤抖的手来,紧紧握住断指童与蓝毛女的手,热泪盈眶,呜咽着对两人道:“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找我们?”
“是的,八年来,我一直都在打听你们的下落,如今我虽然死在无耳道长手下,也可以安心了。”
两个听到“死”字,更是着了慌,同声喊道:“前辈,您……”
“我就是你们失踪多年的爹爹,江湖上传言我已死去八年,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候机会报仇,唉!”
韩海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往事的创伤,使他泣不成声.断指童与蓝毛女一面哀号,一面喊道:“爹爹!您的伤……”
“我的伤已经没有救了,你们要记住替爹爹报仇,替你娘报仇!”
“娘的仇人是谁?爹爹。”
“也是他,无耳道长。”
断指童一心想着报仇,想着无耳道长,化悲伤为愤怒,剑眉猛张,英气凌人。
这时,韩海明的精神已经恍惚,强忍着周身的痛苦,沙哑着喉咙,断断续续地道:“以后遇到奇人,要虚心向上,好替爹娘报仇,还有,还有这个……”
韩海明的气力越来越弱,声音越来越低,他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块彩色丝巾,递给断指童道:“这个……你……收起来……,人间……三宝,报仇。”
断指童接过彩色丝巾,惊疑参半,这东西不是在一目泪尼手里,怎么会……
转念之间,韩海明喘过最后一口气,含笑撒手归西,
“爹爹!”
蓝毛女首先哭了起来,断指童较为理智,只是把伤感的泪水,往肚子里边流。
兄妹俩在林中找得一块隐秘之处,把韩海明的尸体埋好,站在坟前,一时不知去向。
本来,这两人报仇心切,只是不知仇家是谁,与师父别离时,只告诉他们,母亲的名号是“多情女”并再三嘱咐,在江湖上不得提起师承门派,因为天地二煞当初留他们时,是瞒着天外一邪的。
经过天地二煞八年的调教,断指童与蓝毛女的武功,应该达于炉火纯青之境,可是二煞教他们是抽空而为,没有把全部精神放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的武功,除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绝招之外,其他的,只替他们打好了内功的根基,便于修炼而修,因些,在与遁世一狂比掌时,终至抵不住浑厚的压力而受伤。
午夜过后,海边人影不绝,一个比一个神秘,一个比一个紧张,尤其是海口码头附近,更显得杂乱异常,没有一点安静的气氛。
两个人转了一圈,又沿着海边走向僻静的一方。
“哥哥,我们现在到那里去呢?”蓝毛女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何去何从。
断指童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该到那里去,还是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两人就坐了下来,面对着汹涌的大海,更觉得前途渺茫,假如没有受伤,他们也可以带着丝巾到东海去,可是现在,内伤受得过重,时而隐隐作痛,连生命都不晓得能维持到几时,还谈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