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刀断剑折血肉飞 [10]
所以。她在婉冷汗。
因为她替自己找的答案,连她自己也感到怀疑。
长春公子不惜大动干戈,替她找张天齐追究三汉河惨案的内情,似乎她还已有所发现,动机并不纯正,并非完全是为她。
她曾经多次独自外出,离开长春公子那些人打听消息,多少也风闻一些秘密谣传,那就是,长春居士找张天齐,是为了仪真神秘失踪的五万两银子。
好冷,愈想愈心寒,冷汗更多,她身躯也在颤抖。
“老七,你怎么了?“二爷发觉她的神色不对,关切地问。
“没什么,赶路太急,现在感到有点冷。”她稍为振作急急解释。“海外来的长老……”
“就在前面的山岩下。”二爷伸手向前—指。
他们已经到达林缘,可以看到里外峥棘浑雄的陡岩,岩下草木丛生,一片凋零气象。”老七,你的消息完全正确。”走在左侧的四爷说。“你很了不起。
我们同时证实,那个达春格格前晚不但袭击陈家大院,而且杀入千秋桥长春居士隐身的柏园。造成不轻的伤亡。”
二爷接口:“稍息证实,她已经回苏州去了。她老爹,南巡江南靖寇指挥吏、超勇公章佳巴延是上月初秘密抵达苏州的,目下秘密长驻拙政园抚署宾馆。”
拙政园不但是苏州的第一名园,也是天下第一名园。
这座历经百余年的富豪名园,换了多次主人。最近的三次易主,代表了这座天下名园的沧桑,每个人都不得好死。
最后的一位主人,是吴三桂的女婿王永康。
吴三桂死了,子吴世潘自杀,三藩之乱平,这座极备奢侈的名园被投入官。
康熙十七年(戊午).它改为苏松道署衙门。后来道署撤裁,目下成了江苏巡抚衙门的宾馆。
园中名贵的建材、木石、花木、皆陆续拆走,搬运至京师充实南海的皇家花园。
“我们与江宁、海外三方面的长老会商的结果。认为张天齐不断在此地闹事,势将影晌大局。”
四爷说。“所以决定先除去张天齐,釜底抽薪把局面安定下来。重要人手正陆续赶来会合,今晚发动擒賊行动。”
“四爷,为何不向桂齐云的巡逻船攻击?”她颇感意外。
“鞑子的官员,才是我们的目标……”
“鞑子的皇帝,才是我们的目标。”二爷正色说。“杀了桂齐,江南将遍地兵马,也许鞑子皇帝就不会来了,绝不能打萆惊蛇。
“我们已经查出张天乔的藏匿处,薄暮时分发起攻击,要活的,替三汉河殉难的大爷报仇雪恨。”
淡话间.到达岩下。
疏林里传出一声呼哨,湧出二十余名者少。
右面,是海外来的三位长老与五位弟兄。左面,是江宁方面的主要执事人员十二名。二爷先领着她上前行礼,再一一引见。
“老七,这位是台田总提调,海蚊船队总指挥,总会义堂山主大爷龙威龙长老。”二爷朗声引见,让本来流着冷汗的江南一枝春,兴奋得浑身热血沸腾,玲汗收敛,感到无上的荣华光彩。
正要上前叩拜,长笑声突然划空而至。
所有的人,皆大惊失色。
一声芦哨响,岩下的草木中,立即湧出由十余名劲裝男女,迅速地列阵应变!百余步外,穿了虎皮背袄,腰插狭锋刀,手挥三尺短棍的张天齐,一面长歌,—面舞棍踏雪而来。
“十年仗剑走风尘,茹毛饮血到如今;不羡世间名和利,披荆斩棘我独行。”
歌声响遏行云,在天宇下传向四野,山岩传回的回声绵绵不断,树上的积雪纷纷下落。
“不怕世人笑我狂。人逐富贵我投荒,但求此心照日月,不枉人间走一场。”
震撼山林的歌声,愈来愈震耳。
他的身影,也愈来愈急,那股豪气飞扬的轩昂神采,震慑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忘了所有举动。
“是他!”江南一枝春吃惊的叫声,惊醒了所有的人,心里一紧。
“张天齐。”二爷向龙长者简简单单吐出三个字。
“孤臣泪天国沦亡,孽子何从枉情伤;何懂青云掩日月,刀兵遍地奋昂扬。”
歌声徐止,人屹立在二丈外。
好静,好冷。
五六十双怪眼,向他投射惊讶、愤怒、困惑的光芒,静得可怕,空气傈是疑结了,时光也停顿了。
他站在那儿像一座山,一座金刚。
“你就是雷神张天齐?,”久久龙长老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声如洪钟。’“沒错,是我。”他的嗓门更大。”你们要找我我干脆先来,以免你们辛苦。”
“你好大的胆子,你来……”
“胆不大就不会来,我来揍你们这些有勇无谋、目光如豆,只知逞血气之剪的笨猪。”
“你……”
“有话以后再诙,有理等会儿再讲,我会还你们公道。”他声如炸雷。“现在,先揍了再说。你们是一个一个呢,抑或是一拥而上?在下奉陪,照礼全收。不打醒你们这些蠢猪的迷梦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去冤枉见阎王。来吧,上!”
江南一枚春目毗欲裂,拔剑上前,剑上剑气陡发。
她的内功绝学六合大潛能,并不比长春公子的金刚掸功火候差多少。
“三叉河惨案,是你出卖我们的?”她切齿睁目,气涌如山。“你们?你们是什么?”张天齐冷笑。
“你……”
“这件事,等会儿再给你明白交代。
“我等着,章春是你的人。”
“你知道我认识她的经过,你忘了吗?”
“我……”
“是你利用神爪冷镖的人杀我,向断魂鸳鸯买我的命,没错吧?”
“我承认,我做我该做的事,我必须这样做。你说,你是桂齐云的什么人,汉奸!”
“正相反,在断魂庄,他一记神魔掌,打得我一个月起不了床。我抗议你的侮辱,你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与你不共戴天!”她厉叫,功行剑尖闪电似的—剑攻出,剑气陡然迸发。
“当!”手棍奇准地击中刺来的剑,剑向外急荡。
“噗噗噗噗!”四记不轻不重的打击,雨点似地落在江南一枝春的双肩、肋、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