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洒桶里面有乾坤 [5]
于是,就有人对童秋山道:
“童爷,这小子早走了,可能是他费了力气下得屋面,却发觉这儿没有藏身地方,在一怒之下敲破一缸酒泄泄忿的又往别处躲藏去了。”
童秋山望望一地的酒,又骂道:
“我的儿,只等老子揪住你,寨主爷活吞你的心肝,童大爷就喝你的血!”又是一阵走动,童秋山高声又道:“大伙走,伙房去搜,完了再搜粮库!”
于是童秋山这拨人相继走出酒库。
人已往前面走了,连酒库的门也在上锁呢,远处童秋山早对那锁门的人道:
“你就在酒库守着,我派人来修补屋顶,别他娘的我们前脚走,那小子如同小老鼠似的又钻进去。”
这时候小千儿在酒库中听的可真清晰,童秋山的话几乎令他失声笑出来。
小千儿他会藏在什么地方?
酒库又是一目了然。
如果小千儿不走出酒库,大概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当然小千儿绝不会隐身术,更非白莲教的人,只是他确实还藏在酒库,那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一天大刀寨又在“血刀”常玉春的亲自指挥下,整个大刀寨一直忙到过午,尚未有任何发现。
于是,连端大夫也觉着不解,现在呢——
现在端大夫已把大刀寨的二位当头敷了药,连被卓清风击伤面部的李烈与莫震二人全被上药包扎。
常玉春在未搜得小千儿之后,他又把端大夫叫到大厅上,道:
“端大夫,你以为李烈与莫震的伤势如何?”
端大夫道:
“伤的不轻,如今又是初冬,天气渐寒,总得十天半月才能长出新肉来的。”
“血刀”常玉春双眉一紧,道:
“端大夫可能看出他二人伤在何种兵刃之下?”
端大夫望望常玉春那冷傲的双眸,心中早已知道姓常的老魔头早已知道他二人伤在虎爪之下,竟然装做不知的反来问他,是探他的医道呢,还是别有用心?
一念之间,便抚髯作沉思状,道:
“从他二人面上成条被撕裂的肉皮看,似是虎爪伤人一般,这人必是指锋如刀,十分了得。”
“虎爪”二字,令常玉春神情一紧,道:
“大夫是说‘虎爪’吗?”
常玉春寒着一张白中透青的脸,又道:
“大夫可曾听过三尖山清风台的卓清风这人?”
端大夫心中一震,但他似是胸有成竹的道:
“在下悬壶白虎镇数年,似曾听人说过这卓清风,不过最近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姓卓的已死在大漠了。”他突的抚髯一笑,道:“这本与在下无关的事,若非寨主相问,在下也自不会在此信口开河了。”
常玉春道:
“其实他二人正是被虎爪所伤。”
端大夫摇头道:
“明明我们暗中见他二位被人所伤,怎会是老虎爪子所伤,不对吧!”
其实端大夫心中怎的会不知道是被“虎爪”所伤,而且连用“虎爪”的卓清风他也知道,但他还是装糊涂,因为有时候糊涂的技巧运用得当,运用得时,那也是高明手法的一种,而端大夫便是在这种想法下装起“高明”的糊涂来。
至于他为什么要如此,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
这时候常玉春稍微沉默,当即道:
“大夫大概尚不知道这“虎爪”非彼“虎爪”,认真的说,比之真老虎还厉害不知多少倍,他就是你所听传的清风台‘虎爪’卓清风。”
端大夫极力摇头,道:
“即算是人用虎爪,那也绝非是卓清风,在下在白虎镇上就听人言,那卓清风的儿子卓文君也善用虎爪呢。”
常玉春道:
“这事当然尚须证明。”他一顿,望望端大夫的药箱,又道:“大夫箱中存药尚够几日所需?”
端大夫道:
“在下不知大刀寨伤了这么多人,所以药带少了,这就得赶着回白虎镇上去取呢!”
常玉春十分干脆的道:
“带马,把如意楼那人找来。”
早见如意楼那人自门口走进大厅来,施礼道:
“小子听寨主爷吩咐。”
常玉春道:
“回去后请白楼主屈驾大刀寨一行。”
那汉子忙抱拳,道:
“是,是。”
常五春也只是摆摆手,对于端大夫连个“谢”字也没有说的就让二人上路了。
就在端大夫骑着马,如意楼的人拉着刚到大刀寨的寨门楼下面,迎面却望见“毒蜘蛛”么小花迎上来,慌慌张张的道:
“大夫怎的这就要走了?”
马上的端大夫道:
“药已用完,是回镇取药去的。”
么小花急道:
“怎么办,怎么办,我老婆子从半夜就赶来大刀寨,就是要请大夫去替我儿子看看伤的,你这一去我儿子怎么办呢?”
端大夫问道:
“你儿子怎的受了伤?”
么小花道:
“说来惭愧,他等于是伤在我老婆子手上。”
原来和先那日在“福来客店”一场拼斗中,被那瘦高的戈连抓住双肩翻身挡住么小花那-棒,至今虽然毒已除去,但那-棒也伤及内腑,如今正躺在佟家酒馆的床铺上“哎哟”着叫呢。
连和先的老婆“玉观音”祈小蝶,这时也不再为单不同报仇而侍候在和先的床前,因为,毕竟和先是她的丈夫。
这时那位拉马的如意楼汉子早对马上的端大夫道:
“老婆婆是山前佟家酒馆的掌柜娘,他儿子受伤的事,白虎镇上不少人知道,那日他们三女一男大闹‘福来客店’的事,大夫总会知道吧!”
马上的端大夫心里冷笑,面上和颜可亲的道:
“这事我知道,福来客栈伤的人还是找我看好的呢!”
么小花一听,立刻道:
“大夫不能厚此薄彼,一定要为我儿子治好伤势呀!”
端大夫点点头,道:
“我的本事,就是同开棺材店的人做对,也可以说是同阎王老子比高低,你儿子的伤我且去看看再说。”
么小花大喜,立刻走在马前面,直把端大夫二人领到佟家酒馆门前面。
门外的马蹄声,早把酒馆内的祈小蝶引出来,见婆婆领着个骑马的,先是一怔,便听么小花对马上端大夫道:
“这是我老婆子的儿媳妇。”
端大夫冲着门口的祈小蝶点点头,翻身下得马来。
么小花可真热烈,他弯腰伸手,口中直叫着:
“大夫你请!”
祈小蝶知道请来了大夫,自是十分高兴的忙着倒茶水,顿时令端大夫觉得比之在大刀寨来,自己更受欢迎多了。
但他心中可明白,受欢迎是一回事,目的却更为重要,他绝不能再让这些不相干的人去打扰“福来客店”的工作,虽然他在仔细看了床上和先那张面色青灰中略带阴暗之色,应尚可救。
一阵诊视过后,端大夫走至门边对祈盼的么小花与祈小蝶二人道:
“我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如意楼的汉子也道:
“大夫是回镇上取药的,二位且等着,明日过午我们又会回来的。”
么小花与祈小蝶忙着致谢不已!
于是端大夫又坐在马上去了,是回白虎镇去的。
不料也只是刚过半个时辰,突然听得祈小蝶狂吼一声:
“婆婆!”
那么小花听祈小蝶的叫声有异,忙的推门进入,却见祈小蝶指着床上的“青面兽”和先,直是张口哭不出声音来,而令么小花大吃一惊。
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已见床上的和先暴睁一双白多黑少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着上方。
么小花伸手摸那和先的口鼻,半晌,她突的大叫一声:
“阿先!”
声音是凄厉的!
声音也是沉痛的!
“青面兽”和先死了,死在端大夫的“夺命断阴指”中。
但么小花与祈小蝶二人绝对难以想得到,端大夫会在两指搭在和先手腕之时,已暗中运起他那阴毒至极的“断阴指”截断和先的脉道。
这种手法在于不易为人发觉,而且那被切脉的人还觉着有一股舒服的热流往周身运行呢!
那端大夫走了,骑马走向白虎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