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溅花红 - [萧逸]

第七章 目盲心肝毒 [5]

  就见他落倒在地的身子,一阵子急翻快转,再次地跃身而起,他一连在对方手上丢人现眼,内心之惊怒.自可想知。只见他哑声怒斥道:“小辈!”

  身子霍地向前袭近,右手竹仗,左手肉掌,同时挥施而出,一刚一柔,却是暗含虚实相济之功。马竿子飞点向桑南圃前上额,那双向掌却是蕴含着内家气功“混元霹雳掌”

  的功力,明为柔实则刚,明为虚却随时可转为实。

  瞎子显然是火了,这种打法完全像是在与人拼命的样子,这一竿一掌果然是厉害到了极点。

  以逸待劳的桑南圃,看到这里神色一凛。

  他本来旨在探测瞎子的身手如何,相机予对方一些教训而已,可是想不到对方竟然上来就施展如此杀手,环境逼迫着他,使他不得不施展出凌厉的招法以图自保。

  一念之间,桑南圃身子霍地向下一蹲,却把一手武林失传已久的“按脐功”力施展出来,左掌一沉一推,已迎住简兵的左手,同时右手那袭紫色长衣族飞而出,像是一条怪龙般的,已缠住了简兵手中的马竿。

  双掌刚一交接之下,先是呈胶着状态,可是紧接着桑南圃的手掌内外一抖之下,简兵霍地脸上一红,身子猛地弹了出去。

  他身子一落下来,用手里的马竿向地上一拄,却禁不住脸上一阵发红,“哧”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桑南圃身子向前一欺,手中长衣向外一抖,飞扬而起的一截衣角,“扑”的一声点在了简兵的肩窝之上。

  虽然是一块软软的衣角,在一个具有内功根底的人来说,无异也操之杀人。

  这截衣角在桑南圃的内功贯注之下,无异于利剑般的锋利,简兵肩窝上顿时现出了一片血渍,衣角还有继续深入的趋势。

  “瞽目阎罗”一向是要人命的阎罗王,想不到今天竟然轮着人家来要他的命了,一时间也现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态。

  他那双白果眼,咕咕噜噜转着——

  “且慢下手——”他咬着一嘴染满了血渍的牙齿,愤愤地道:“相好的,你的功夫确实高明,请报个名儿吧!叫我简兵!临死也做个明白鬼!”

  “你会知道我的,再说,我并无意杀你。”

  “这——”简兵脸色显然松了下来:“这么说朋友你是谭霜飞一伙的了?谭霜飞呢?

  他来了没有?让我跟他说话!”

  桑南圃冷冷一笑道:“谭霜飞是善霸,你却是恶霸,同样是危害人群的家伙,我不是不想杀你,却是留着你这条命,叫你们同恶相拚。”

  简兵哼了一声道:“你到底是谁?”

  桑南圃一笑道;“只可惜你是个瞎子!看不见我又怪得谁来,你惯于食人脑消遣,我就敲碎了你这一嘴牙,看你日后还吃人不?”

  说着长衣一收一吐,只听得简兵怪啸了一声,一嘴牙齿己被敲砸得一个不剩。

  他身子离开之后,“瞽目阎罗”简兵才凄厉地长叫着自后面猛扑面出,然而迎接他的已不是桑南圃,却换了另外的一个人。

  这个人一伸手已抓住了简兵挥下的马竿子,简兵怪啸着再用左掌向这人身上拍按过去,嘴里喷溅着血星子,大声地嚷道:“我打死你——”

  一掌出手,那人大叫道:“老八,你怎么了?”

  嘴里说着一反手已经叼住了简兵的手腕子——

  简兵呆了一下,口里不住地道:“是孙三哥?”

  来人正是“怪鹅”孙波,这时乍见简兵变得这番形象,着实吃了一惊。

  “你在跟谁动手?”孙波惊异地道:“可曾受了伤?”

  简兵狞笑了一声,一时哑然无语。

  “怪鹅”孙波很快地进入货房一看,放心地道:“货总算保住了!”

  简兵拄着他的马竿,这一瞬间几乎变得傻了!

  孙波一怔道:“老人你怎么了?”

  简兵张开染满鲜血的嘴,舌头鼓动了半天,啐出两粒牙齿。

  他身子向着墙壁上一靠,颓然地道:“栽了……我们这一回栽了!”

  孙波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什么事栽了?”

  简兵抬起衣袖拭着嘴上的血,前胸剧烈地起伏着,那对白眼珠子注定着孙波。

  “一个人——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功夫高极了!”

  说了这几句,他又变得木讷了。

  孙波呆了一下,冷笑道:“又会是谁呢?”

  “不知道——”简兵一刹那气焰低落了下来。

  “莫非是谭老二?”

  “不是——”简兵嘴里直跑风地说道:“谭老二没有这么高的功夫……像是个年纪不大的人!”

  孙波冷笑道:“这件事先压下去,见了司徒老大我们再说!”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欢笑喧哗声,显然是那帮子皮货客商回来了。

  无论如何,这件买卖是做成了。

  那是一座古老的四合院房——正中是一座大厅,两排是四间草房。

  大厅里点着一盏纱灯,灯光有如水银般的白亮白亮,映衬得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青乎乎的颜色。

  厅里一共是四个人——

  “怪鹅”孙波,“人面狠”葛啸山,“瞽目阎罗”简兵,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威严面相的黑发老人。

  这个人显然在四人中身份最尊隆,只见他穿着一件火红色的袍子,五官凸凹分明,微亮的灯光映影下,显示出他脸上蕴含着的无比怒容,头上的黑发挽着一个发髦,用一根乌黑色的发签子由当中贯穿过去。

  脸上不见胡子,却见出刀刮的青惨痕迹。

  这个人看上去,似乎较诸其他三个人都要莫测高深,主要的是他脸上没有其他三人那么多的皱纹,只是那仅有的三四横纹,却深深嵌入,有如刀剑砍下去那般的深入明显——

  只凭着这一点来推断他的岁数,就可断定此老很有一把子年纪了。

  他双腿盘坐在铺有棉垫的炕头上,目光注视着前面的三个人,只听他冷冷地道:

  “葛老七,你断定这个人就是雁荡山坏我们好事的那个小子?”

  “错不了!”人面狼葛啸山恨恨道:“他不提我也想不起来会是他,可是他一提,我就记起来了,就算他再不承认也是不行!”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相像。”——说话的是瞎子简兵,他说话时口齿显然是不大利落,整个的牙床连着腮帮子全都肿了。

  “怪鹅”孙波冷笑一声,道:“看起来这小子是跟我过不去,大哥,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被称为‘大哥’的是穿着火红袍子的那个人,也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人人谈虎色变的“鬼太岁”司徒火。

  聆听之下,他脸上十分沉着地道:“要真是这个人,自然对我们很不利……可是我盘算他也不见得就帮着谭老二。真要是他向着谭老二,葛老六和商老八,只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葛啸山和简兵都怔着不动了——司徒火的话是没有说错,如果对方有意要杀害自己,凭那人神出鬼没的一身功夫来说,自己二人焉能还会再有命在?

  良久,简兵才狞笑着说道:“这小子和我们的梁子是结上了,我跟他誓不两立!”

  说到这里霍地站起来,手里的马竿子用力地嵌进了地面,全身籁籁地气得直发抖。

  “老八,你稍安毋躁,坐下来,坐下来!”

  简兵愤愤地道:“我还是站一会儿的好!”

  “人面狼”葛啸山自从被桑南圃破了他的“血拍影”内功之后,这两天全身不自在,已经是元气大伤,那张狰狞的瘦脸,看上去更加的瘦削,黄蜡般的不着一些血色,对于桑南圃他的感觉和简兵一样,自然是衔恨入骨。

  “大哥!”葛啸山愤愤地道,“这小子的事怎么办?难道咱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就算了?”

  司徒火嘿嘿一笑道:“哪能算了?不过你们应该深知这个人的厉害,现在我们正在全力对付谭老二,实在不能再分心来对付外人,这件事,不得不先忍一时之痛,等着谭老二这件事了却以后,我们才能放开手来对付他,他只要不死,总是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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