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外拦截 [2]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请专使大人入席详谈。”
荆轲也不做推拒,坦然入座。卫庄、秦舞阳身份稍次,没有席位,立在荆轲身后。
中年人先礼节性举杯,与荆轲共饮,然后才缓缓道:“本人唐俭,乃楚国谏议大夫。”
荆轲讶然道:“先生既是楚国大夫,为何会出现在秦国境内?莫非楚国也预备要入朝秦国吗?”
唐俭摇头,坚定道:“非也。唐某此来,历经千山万水,却绝非为了见秦王嬴政!”
荆轲不解道:“那是为何?”
唐俭神色一振,沉声道:“唐某只为先生而来。”
荆轲深吸口气,叹道:“唐大夫所言,实在令荆轲大感不解,还请大夫明言!”
唐俭微微一笑,道:“在回答专使大人之前,唐某先有一问,不知专使大人此行远赴秦国,所为何事?”
荆轲坦然道:“奉大王和太子之命,入朝觐见秦王。”唐俭冷声道:“入朝须献厚礼,不知专使所献何物?”
荆轲不明白唐俭言下之意,兀自不改神色,坦然相告:“燕国督亢地图和秦国大将樊于期的项上人头。”
唐俭忽改神色,傲然道:“当真如此!唐某起初还不愿尽信,以为必是传言有误,万万意想不到贵国真有如此令人不齿之举!可叹啊可叹!”
荆轲微微皱眉道:“唐大夫何处此言?”
唐俭凛然道:“樊于期将军精通兵法,久经沙场,有他为燕国训练士卒、教习兵法,原是燕国之大幸;只可惜燕王只为逢迎恶贼,谄媚小人,不惜献上此等忠义之士的项上人头为礼,卑躬屈膝,莫此为甚,岂不令天下人寒心耻笑?况且以燕国令之贫弱,仅余督亢之地物产丰饶,百姓富足,可谓是国之命脉、民之仰赖,如今居然要将这等重地拱手献与秦国,犹如送羊入虎口,纵然此时能避过秦国大军压境之祸,燕国亦永无中兴之日矣!”
听得唐俭一番慷慨陈词,荆轲不由得神色黯然,片刻无言以对。
唐俭继续说道:“更令人可虑者,秦国唾手而得督亢之地,实力大增,如猛虎添翼,日后必然更加难以驯服。以专使之高才,难道竟也看不出此举实乃一记大大的败招吗?大错特错!大错特错!”
荆轲开始明白唐俭的意思了,反问道:“那依大夫之见呢?”
唐俭昂然道:“惟今之计,只有联合齐、楚、魏、燕四国,重拾当年苏秦‘合纵’之计,群策群力,以四国之力合击秦之一国,方能遏制嬴政吞并六国的野心,贵国也才能逃脱亡国灭族之难!”
荆轲微微苦笑,他当然明白唐俭说的自有道理,但却是知易行难。首先是如今韩、赵两国已然灭亡,四国合纵实力大减;再者,放眼当下各国局势,可谓形同一盘散沙。君王不思进取,贵族骄奢淫逸,又有几人能像唐俭这般目光深远?加以秦王早已思虑及此,不断派出大批细作游移各国居中挑拨离间,令各国彼此争斗,早已未战先败——连手抗秦最大的难题莫过于此。
荆轲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唐大夫所言虽然有理,然则事以至此,远水就不及进火,燕国除了献上厚礼,尚有何为?”
唐俭摇头道:“专使大人若回转车马,拒绝献上督亢地图,事尚可为。否则,天下从此多难矣。”
荆轲苦笑道:“唐大夫是让荆某违抗王命,中途而返?”
唐俭毫不考虑道:“正是。”
荆轲断然道:“恕荆轲断难从命!此事关系何等重大,荆轲未奉王命,怎可中途而返?如此置大王于何地?置燕国于何地?”
荆轲心中明白,在谋划了这么长久的时间,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之后,如今是绝无退路可行了。当然,这其中的秘密,又怎能泄露予人?
一听此言,不独唐俭变色,连他身后的大汉和飞廉等人也无不怫然作色。
唐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么唐某只有将专使大人一行强行拿下,送交燕王了。总之楚国是决不能容许督亢之地落入秦王手中的。”说完,他双掌一拍,从他身后的树林中立刻拥出一群执戈武士。
“是长戈战士,众人快退!”游历六国、见多识广的卫庄一眼就认出这些手执长戈的蓝衣武士乃是楚国军队中最精锐的“长戈战士”。看来唐俭是有备而来,绝不容许荆轲去见秦王。
唐俭腰间宝剑出鞘,开始施展臂力:“此刻想走,恐怕为时已晚了。来人,先将荆轲拿下!”话音未落,两个身形魁梧的虬髯大汉早已越众而出,一个手执铜棍,一个手执长戟。
此乃兄弟二人,老大韩冲,老二韩猛,原本是韩国高手,因得罪了国中贵族,故投奔于唐俭门下。唐俭深知这对兄弟武艺不凡,也是韩国响当当的人物。此番出头,想来是要在自己面前抢个头功。他心知这两人未必能单独收拾荆轲,但倒可借此先试试荆轲的虚实,也就默然不语。
韩氏兄弟并肩齐上,一招“独劈华山”,长戟斜斩荆轲脖颈,熟铜棍则以“大江东去”之势,撞向他胸膛。这两件兵刃都极具斤两,挟以浑厚内力,攻出时大具威势。
荆轲冷哼一声,身形一转,迅如电闪,避开这两件兵刃,随即手中长剑出鞘。
韩氏兄弟一招落空,又失了对手踪影,心下各是一惊。募地荆轲身法如电,又掠至面前,两人心领神会,又是一声大吼,一齐攻出。
荆轲长剑递出,“开天辟地”,上劈下撩,“当”的一声大响,两件兵刃齐被荡开。韩氏兄弟甚为凶悍,暴喝如雷,招式变幻万千,又攻了上去。
“当当”两声巨响,三件兵刃再度相交。照理说剑轻棍重,但在荆轲贯注以浑厚内力的“惊天十八剑”之下,韩氏兄弟上身摇晃数下,面色难看至极。荆轲却稳稳立柱,神态从容,他不待韩氏兄弟喘过气,大喝一声,又疾挥长剑劈出。
韩氏兄弟各举兵刃挡住,又爆出两声巨响,老大韩冲高声厉吼,抽回熟铜棍,口中鲜血狂喷。老二韩猛手举长戟,踉跄退后,胸前衣衫破碎,露出一道长约寸许的伤口,鲜血淋漓。这还是荆轲手下留情,否则,就凭这几招快剑,便足以令两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