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4]
“你找老花子……。
“我是一个讲理的人,不会在没有获得确证之前肆行滥杀,这是我行事的宗旨,尽管我这人做的买卖为法所不容,至少我认为还符合天理,因为我杀的人,一定要有该杀的充分理由。”
“比方说,你给我一千两银子,去杀一个本本份份的诚实市民,我不但不会答应,甚至会捅你一刀,找老花子,是要完全证实穿心剑的身分。”
这番话,充满浓浓杀气,鲁大牛只感到心底生寒,愈来愈感到害怕。
“你到聚宝门外南岗的三忠庙去找,他叫顾不净,人称他顾老瘸,跛了右脚,听说满肚子江湖秘密,只是性情古怪,你最好带酒菜去。”
“我会的,鲁兄。”李平平站起,善意地拍拍鲁大牛的肩膀:“找地方避避风头,守口如瓶,命是你的,躲一躲就可以多活几天,知道吗?”
“我……我躲到凤阳,有人雇我做护院……”
“好,快走,越快愈好,后会有期。”
客船驰入张家湾,驰入长店,靠上了大通关的码头,已经是申牌初,皆在这里查验,没有合法证件的人或货,一律法办。
所以,这里是运河的最后一处管制的关卡,直连京都的船只,明夜便要发航京都,逆水上航,六十里很可能一天无法抵达,因此有些性急的旅客,干脆在这里舍舟就陆,脚程快半天就可以进入京城办事。
这是来自天津卫的中程客货船,旅客有五十名之多,船上住宿颇为不便,因此大部分旅客,在泊舟上岸另找客店投宿。
李平平也在旅客之中,重返京都,前后已有三个月出走。上次来时,七月盛暑不必多带行李,这次,罡风怒号,初冬景象四野萧瑟,第一场暴风雪,很可能在近期内光临。
上百天日子,他仆仆风尘地各地奔波,小心地查证每一件事,他是一个讲理的人。
通州的治安人员登船检查,人才能登岸。
他,路引是真的,记载一清二楚,发自登岸。
李平平,山东济南府德州人氏,二十二岁,至京师向客户索债,有效期间九月日至十一月日。
上次他叫李平平,这次叫李不平。
年,籍,事由,全改了。
脸上没有风尘之事,真比上次年轻了几岁,朝气蓬勃,穿得帅气,真象一位豪少,有几分讨债人的悍野气质,身份不够的混混,最好不要轻易招惹这种年轻豪少。
上次是平平凡凡,这次是气概不平凡。
雇了一位船夫,把他的行李挑入了客栈悦来老店,他们投店投宿,准备明天雇车进京。
悦来老店规模不小,足有百十间上房。
店伙把他的行礼送入客房,准备茶水。行李不少,一箱,一笼,一包裹,所以如果走陆路,雇坐骑还得雇驮驴,相当不便,走长途真不便多带行李。
于更初,客店人声喧哗,他却在清理行李。
所谓笼,是一种可当背囊使用,以柳条编成的笼型盛物器,可盛不少杂物。
笼的底训有秘层,通常检查人员忽略了这处地方。
上次他乘坐骑走长途,秘密藏在特制的名贵拓鞍,和马背垫的夹层内,连夺魄魔女的人,也不知道鞍和内垫藏有秘密,曾以彻底搜过他们的行囊,找不到任何岔眼的事物,所以忽略了对他的戒心。
秘藏的物品,也就是他的法宝。
一套又轻又薄的豹衣,柔软而滑的薄绸所制,整套衣裤可以握成拳大的一团。一顶豹头罩,质料相同,体积小得可塞在靴统内不觉得碍事。
两把短匕首,和紧在靴统上鞘绳扣,匕首没有愕,所以体积也易于藏匿。
用小布帕包了所有的物品,他熄灯跳窗走了。
曦春园最近太平无事,敛财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自从铁血门主三绝秀才死后,路家似乎放松了对曦春园的压力。副门主天骄欧良,正着手清理内务,调整人事,忙得不可开交,减少压力理所当然。
捕杀神秘黑豹的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在暗中进行,派人至天下各地追查线索,减少了许多人手,想重新向曦春园分赃,因实力不足而不得不暂告停顿。
以往,曹家动用曦春园的人,进行索贿,勒索,隐害,投没等等勾当,路家必定派铁血门的人,出面要求分赃,不然就有路大人出在,在皇庭上提出翻案,吃定了曹家。因此,才有黑豹刺杀铁血门的事故发生。
铁血门曾经怀疑,收买杀手黑豹是曦春园所为,但无法获得证据,无可奈何,同时,由于当时曦春园也在天天闹刺客,无形中减少了涉嫌的可能,与门家的星斗营,采取衷诚合作的积极态度,与星主千手功曹来往密切,两大势力逐渐有合而为一的情势显露。
曦春园也看出不利的情势,也在暗中积极准备,明争减少,暗斗却有增无减。
罡风怒号,寒气澈骨,三更将近,京都全城在沉睡中。
飞云神龙有几位心腹,全是些江湖门槛精,手面广门路多,名号响亮心狠手辣的货色。名义上,这些心腹是他的随从,事实却是军师谋士,靠得住杀手名家。
穿心剑朱洛,就是他得力心腹之一,除了必要时奉派到外埠办事之外,平时跟在他身边进出,他如果在曦春园歇宿,亲信心腹也必定随伴他留在曦春园。
今晚,曦春园静悄悄,显然天龙会的会主不在。
他虎盟的秘密中枢不在曦春园,但名义仍在园中设有办事处,仅派有少数几个人留驻,所以一旦曦春园有警,很难获得地虎盟的人声援。
已经三更将尽,不可能发生重大事故了,所有的明暗警卫,都因天气太冷而大意了些。
把守在机密室右厢院子的两个警卫,躲在大廊柱下聊天,好久太平无事,警卫的警觉心已减至最低程度,在一起聊天而不打瞌睡,已算十分尽职了。
“姜兄,听说过毒手冰心最近发一笔横财吗?”一名警卫向同伴问。
这些人言不及义,所谈的话必与财色有关。
“这算什么横财?你未免太过夸大其词了。”另一名警卫不屑地说:“他是地虎盟副盟主天外流星宫夫人姘头,情夫,会支持他发财,任何财他都可以合法地取得,怎能算是横财呢?”
“话不是这样说,姜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