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问讯采莲女 [5]
四外无人发觉,云中鹤将那庄丁拖入花丛之后,轻声叱道:“如想活命,需要坦白回答我几句问话。”
那庄丁并无惊慌之色,连连点头道:“壮士请问。”
云中鹤道:“你们庄主住在何处?”
那庄丁道:“现在还在书房之中。”
云中鹤道:“你可知道位于何处?”
那庄丁颔道:“知道,如果壮士志在见我们庄主,我可以给你带路。”
云中鹤心中倒不禁又有些忐忑了起来,因为这庄丁太干脆了,干脆得使他不能不起疑心。
忖思了一会,云中鹤冷笑道:“听着,如果你敢弄鬼,我首先要你惨死。”
那庄丁哭笑不得道:“壮士不是要见我家庄主吗,在下带你去见我家庄主也就是了。”
云中鹤冷笑道:“你家庄主是这样易见的么?”
那庄丁忙道:“尚若递贴求见,当然不易,但您深夜间了进来,那情形就又不同了。”
云中鹤冷冷一笑,拍开那庄丁的穴道,要他当先而行,自己则随在那庄丁的五尺之后,亦步亦趋,向前走去。
由于那庄丁的态度从容,答复爽快,云中鹤不由大滋疑念。
整个的白水山庄中都是一片寂静.想是日间的一阵骚动已经过去,都认为云中鹤离开了祖徕山.并没有再加防卫。
云中鹤不敢稍存疏忽之心,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步步为营,随时都准备着出手应变。
那庄丁头也不回,一直向前走去,一连穿过两道月洞门,方才在一座花木扶疏的小院之前收住脚步。
云中使凝视细看.那小院只有三间正房,木门纸窗,幽莫摇曳,十分小巧精致,房中灯光辉煌,可知有人在内。
“到了,这就是敝庄庄主的书斋!”
示意云中鹤稍候,迈步向院中走去。
云中鹤傲然而立,唇角间噙着一抹冷笑,脑海间闪电般掠过了几个意念,那是他见到白水山庄庄主三环套日君中圣时应该怎样对付?
忖念之间,只见那庄丁已经走到三间正房之间,曲身禀道:“启禀庄主,有外客求见。”
房中响起一声轻嗽,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是庄外传报,还是闯庄而入。”
那庄丁连忙应道:“是闯进来的。”
房中之人响起一声轻笑,淡淡吩咐道:“请进来吧!”
云中鹤全神贯注,这番话自是听得清清楚楚,由话声中他无法听得出房中之人内功修为的火候,也无法判断出他的年龄,使他惊讶的是,倘若房中之人果然是三环套日君中圣的话,则他的内外造诣必然到达不着皮相之境了。
那庄丁,连忙应了两声是字,转身向犹立在小院门前的云中鹤招了招手,轻轻喊道:“庄主有请。”
云中鹤面含冷笑,大步而人。
正房屋门已启,一个身材瘦小,身着土黄长衫,颏下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者当门而立,看年龄不过在六旬与七旬之间。
匆匆一瞥之间,云中鹤不由又是一怔。
原来那老者面容和善,满脸俱是笑意,瘦小的身材,与那一袭土黄布长衫,更使人有一种慈祥宽和之感。
云中鹤转开目光,心中警告自己:“我不能为他的外貌所感。”
那老者双拳微拱,含笑道:“壮士请进。”
侧转身子,让开了道路。
云中鹤微感困惑的抱拳回礼道:“前辈就是白水山庄庄主?”
那老者笑道:“正是老朽。”
云中鹤双眉微锁,凝注着他半晌无语。
那老者爽朗的大笑道:“壮士既是深夜间入敝庄要见老朽,现在却又迟疑什么?”
云中鹤淡漠的一笑道:“那么前辈也就是三环套日君中圣老侠士了?”
那老者又爽朗的笑道:“正是老朽。”
云中鹤自嘲的一笑昂然迈步而入。
房中果是一间书房,四壁挂着名人字画,瓶鼎几架,配合着琳琅满目的图书,点缀得古朴雅洁。
除开三环套日君中圣外,房中并无别人,那带路的庄了早已顾自离去。
君中圣亲自掩好房门,将云中鹤让到桌几之前,一笑道:“壮士夜入蜗居,必有见教之处,你我可以促膝长谈了。”
说着顾自坐了下来。
两张座椅相距不过数尺,云中鹤心中暗忖:在这样距离之下,倘若君中圣不怀好意,暴出煞手,倒是极难防御之事。
但君中圣的坦然从容,与那胸无城府的祥和笑意,却使云中鹤不便显示出过份的顾忌与猜疑,当下淡然一笑,也坐了下去。
君中圣等云中鹤坐定,轻持着颏下山羊胡子道:“壮士高姓大名?”
云中鹤早已拿定主意,坦然答道:“晚辈姓云名中鹤。”
这答复似是早在君中圣的意料之中,并未引起他的惊奇感,仅只略作沉思的顿了一顿道:“日间曾来敝庄的云中鹤,想必也是壮士了?”
云中鹤颔首道:“正是晚辈。”
君中圣平静的道:“云壮土曾云有一封故人的书信交托壮土代致老朽,不知……”
云中鹤摇头一笑道:“那只是晚辈捏造的借口,因为贵属下不允传报。”
君中圣轻轻叹吁一声道:“老朽因为年迈力衰,数十年前就已绝迹江湖,选在这白水山庄隐居,原欲图个清静,谢绝交往,但……”
云中鹤接口道:“但扰攘的十丈红尘中,不乏仰慕君老侠士之人,仍然肩踵相接,绝绎而来,欲图一睹丰神。”
君中圣哈哈大笑道:“云壮士之言,老朽万不敢当,但谬承无数的江湖朋友错爱,却也是事实。”
有些感慨地轻叹一声,又道:“老朽避世隐居,旨在远离风尘,在此情影之下,才不得已而宣布不见任何贵客,不论故交同好,也不论地位高低,老朽一概不见,数十年来,除却老朽贱辰之期偶有昔日至交派人致送寿礼之外,平日已经甚少访客。”
云中鹤恭维道:“前辈风格高洁,实在难得。”
话锋一转,接道:“前辈既然不见任何访客,为何晚辈闯入庄来,却又这样容易的为前辈所接见?”
君中圣持髯笑道:“这自然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