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森罗殿外 [3]
哪知低头一看,除见敌方人头涌向尘云下面,三老二女俱无踪影,赶忙平身一射,落向阵外。
不料脚刚落,忽地闻尘烟里响起一声霹雳,随即灰土向外狂翻,并有一道身形倒射而出,定睛一看,却是和自己对过一掌的白长龙,接道就是黄金度狂笑道:“若没有一招,怎能威镇西陲,教你这伙老魔闻风丧胆?”
罗端顿悟二女被三老带进尘里搜敌,吹呼一声:“白老贼快拿命来!”
白长龙刚站起身躯,瞥见罗端扑到,也急忙奋身一跃,双掌齐发。然而就在双方掌劲即将接触的时候,一条身影由尘里激射而到。
“砰!”
随着这一声响,两股足可碎石断树的掌劲,一齐落在那人身上。
除了罗端因调解纠纷,同时受田天籁、崔卧龙两人夹击之外,谁能在毫无防备之下,领受这两名高手合手一击?
一声惨叫,惊得双方各自后跃丈余,夹在掌劲当中的人已扁成一块肉饼,鲜血飞溅地上,绘成一道朱痕。
罗端定睛一看,认得那人正是在火神堡见过一面的白安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白老魔,你也同时下手,可别怨我。”
白长龙误伤自己弟子,已是十分懊丧,再被罗端一嘲,顿即化为千丈怒火,满脸通红。厉声道:“罗小贼!你敢接我这个?”
罗端冷哼一声,即见对方由腰间取出一枝云漆生光、似箫似笛的短棒,暗忖:“休上老魔的当。”赶忙拔出椰木剑,笑道:“小爷就以这个奉陪。”
“好!”
白长龙人随声到,一枝黑漆短棒化成一团乌光,节节进迫。
罗端眼见对方步步为营,来势不猛,料想定有诡谋,也只把椰木剑挥起一片青光,罩在身子外面。
蓦地,白长龙一声厉喝,身疾如电,短棒化成一线,疾向罗端心坎射来,哪知烟尘里忽又飞出一道黑影,恰挡在短棒前面。一溜火光由短棒射出,直透那道黑影,余势未衰,射向罗端身前。
棒里居然藏有火,若非那道黑影,罗端哪还有命?
罗端此时看破机密,一声冷笑,回文步立即施展,眨眼间已落在白长龙身后,随又施展出七彩神功,配合白虎各宗传授的绝学,一枝椰木剑幻成千万条剑影,一个身子也幻化出百十个影子,把白长龙裹在剑光身影之中。
白长龙暗袭不成,又牺牲一名同党,气得双睛突出,咆哮如雷。
烟尘里,厉喝连声,掌劲如鸣,那激荡的劲风将烟尘更加扩大。烟尘外,剑锋锐啸,短棒呼号,但见白长龙挥动的乌光越来越小,而他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
罗端眼见胜券在握,一声豪啸,震得山鸣谷应,一招“椰雨蕉风”荡起一片青光向白长龙罩落。
“你敢!”
一股威猛绝伦的掌劲,跟着喝声齐来。
罗端耳闻喝声,那摧山撼岳的掌劲已临身侧,惊得一步拔高,飘过一侧,已见白长龙身侧多了那位独眼老人,气愤得一振剑尖,厉喝一声:“两人一齐上来领死!”
独眼老人精眸一瞬,忽然哈哈一笑道:“方老怪还得怯我三分,你这条小命敢是要送了。”
罗端猛记老学究说:“老夫也不能救你”那句话,再见对方掌劲、身法,确是太强,太快,虽然暗自惊疑,但两阵相对,岂能示怯?当下也纵声喝道:“独眼魔休来卖老,小爷先教你亡身剑下。”
他挥剑如风,正要欺身而上,忽闻皇甫浩高叫一声:“且慢!”三老二女同时走出烟尘之外。
罗端以为三老仅获小胜,面色微呆,又见阵里一声长啸,五道身影冲尘而起,半空中一折身躯,同时射落白长龙身侧。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对白长龙戚然道:“方老怪的辟尘珠竟在这里出现……”
白长龙不待话毕,老脸已变色,颤声道:“莫非那群子侄全遭不幸?”
白发老人暗然颔首。
皇甫浩纵声大笑道:“借你六人之口传告江湖,若有谁滥杀无辜,或意欲侵犯此地,休说辟尘珠,连你这几块朽骨也要受寒冰煎骨之若。”
白长龙目孕泪光,恨恨道:“好吧,火神堡六十名不成材的东西,死了倒也干净,请你好好保存骸骨,老夫必定加倍讨还。”
罗端一步跨前,冷笑道:“你还想走?”
黄金度急道:“贤侄放他走,不愁他不来送死。”
罗端情知武林人物一诺千金,皇甫浩既已有话放走六魔,自己难道要与三老为敌?狠狠瞪白长龙一眼,目光向五魔一掠,喝道:“下次相遇,定不轻饶,快滚!”
六魔同时一声厉啸,纵起身躯,疾掠而去。
黄金度见罗端直瞪群魔背影,知他余怒未息,慨叹道:“贤侄身负奇冤,怪不得气愤心急,但今日既不能在厮杀当时把强仇诛绝,不如索性教他传言江湖,好邀约多人,让我们一网打尽来得合算。”
罗端暗忖道:“天下的邪魔外道何至千万,要想一网打尽,不知还得陪上多少正派人物。”
但他并不反驳,点点头道:“但愿如此,方才那老魔说什么辟尘珠,到底有什么作用?”
华千里笑道:“那是你师尊的东西,因为掌劲交击之后,烟尘大起,有辟尘珠便可在尘中搜敌。方才我五人联手当作一人,再遇上别个必定是敌,可惜那几位老魔竟利用轻微风声游走,确是大意小得。”
罗端听说辟尘珠有恁般好处,喜道:“辟尘珠是什么样子,可否鉴赏一番,将来也好寻找。”
华千里摇摇头道:“回殿后再看罢!”
不料话声甫落,一道身影已像鬼魅飘落。
在场的人,谁不是具一身艺业的高手?六对眼睛齐向那人看去,但见她面目黛黑,颧骨高耸,脸颊削瘦,身上披着一件黑布披风,手里持有一技竹杖,满头乱发,骤然看来,几乎要被吓一跳。
但那人脚刚沾地,即把那干枯得像鸟爪般的左手,掌心向上,往华千里面前一伸,喝一声:“拿来!”
华千里好笑道:“拿什么来?”
“辟……尘……珠”来人慢吞吞地吐出字音。
华千里向来人多瞥一眼、不由得哑然失笑道:“看你这半人半鬼的怪像,难道也想抢压宝珠?”
那妇人木然毫无表情,只是语音冰冷道:“你拿不拿来?快说!”
黄金度情知善者不来,忙挺前一步,双掌抱在胸前,赔笑道:“要我们出示宝珠,也未尝不可,但你婆子是什么人,何不先报个名头,看是否值得看那宝珠。”
“哦—”那妇人蓝眼一转,冷冷道:“这也难怪,你们这些晚辈果然没见我,人称东施魔母就是老身。”
罗端一听名头,怒火顿起,厉喝一声:“你说是魔母?”
“难道有假?”东施魔母语音仍是同样的冰冷,接着又道:“你凶霸霸地干嘛?方不平可是没有亲自教你?”
罗端冷笑一声道:“你这魔婆造得的好千日香,小爷问问你,马如珍、马娴珍,那伙贱婢落脚在什么地方?”
“哦——你问这个,我婆子一个月里,不知替多少旷夫怨女造福,事成之后,他们无不报我以重酬,谁去问她们住在什么地方。不过,你若肯拿出重金谢我,我也可代查一下。”
罗端听她的话,似是专为替人撮合的媒婆、鸨母,自己为的是寻找马氏二女夺回孽种,免被人作贱,忙道:“你要什么当作酬谢?”
东施魔母一指他肩后的宝剑,冷冷道:“就是那枝木剑罢!”
“胡说!”罗端忍不住怒叱一声。
东施魔母漠然道:“是你向我买货,价钱当然由我说,愿不愿在你,什么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