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阴风平地起 [5]
壮汉脚前头后,倒飞出店门,“叭匍”两声爬倒在街心,将先前被丢出的同伴再次撞翻,两人跌成一团。
秋华在外面旁观的哗叫声中,大踏步出店,当门叉腰而立,冷笑道:“老兄们,去叫你们的主子来,吴某在小食店中等他。他如果不来,吴某会去找他的。”
对街的人丛中,突然抢出三名大汉,两人挺着花枪,一位侧拖着齐眉棍。挺着花抢的大汉一声沉喝冲上叫:“好小子,你居然到盘龙坞撒野来了,老五,给他一根枪,让他公平一决。”
另一大汉将枪抛出,大叫道:“小子,接枪。”
秋华一怔,心说:“这些家伙似乎很自负哩!”
他伸手接住枪,呵呵一笑立下门户。大汉一声叱喝,枪花乍现,左簪花,右沉枪,走中宫抢制机先连攻八枪。
秋华信手挥拔,“得得得”数声脆响传出,他脚下分毫未动,拆解了连续狂攻的八枪,一声沉叱,急进两步,一个倒扑压住了大汉的枪,侧跃虎跳,顺势带枪反扑,“啪”一声枪尖拍中大汉的左肩。
大汉“哎”一声惊叫,丢枪向后侧方暴退,脚下虚浮,“噗”一声坐倒在地。
使棍的大汉一声暴吼,抢上来一记“枯树盘根”,攻下盘阻止秋华跟上伤人。
秋华并不想追袭,反而扭断了枪尖,他不希望伤人,弃枪头当棍使用,“划地为牢”拆招,“啪”一声架开了“枯树盘根”,顺势上挑。
大汉收招侧跳,“毒龙出洞”欺上兜心便点。
枪为兵中之祖,棍招中,百分之七十是枪招蜕化出来的。练武的人,学兵刃首先使得学枪,练好枪再练棍,事半功倍,因此枪与棍是练武人必须精练的兵刃。秋华在枪上下过苦功,可是他不愿伤人,下手留了三分情。
枪比棍细,扭掉枪尖作棍使,相当讨厌,不能扫劈不要紧,讨厌的是不能和棍硬碰硬架。大汉看出便宜,“毒龙出洞”招发即收,招变“庄家乱劈柴”,再来一记“庄家打狗”,凶猛地进击。
秋华向右绕走,连避三招,寻暇蹈隙枪头突然从棍隙中突入,喝声“撒手!”
大汉真听话,左肘弯挨了一点,不听话也不行,左手一松,变色后退。
秋华跟上,枪头摇摇,“得”一声脆响,大汉的枪连翻筋斗,飞出三丈外,落向惊惶走避的人丛。
他双手一阵削劈,枪杆一寸寸折断向下掉,最后一节虎掌一收,摊开掌心时,木屑如粉,撮口一吹木屑化雾四散飞扬。
“老兄们,记住,吴某在小食店恭候贵堡主的大驾,不见不散。”他冷笑着高叫。
三大汉脸色灰败,仓皇遁走。
看热闹的人约有三四十名老少,全用奇异而不友好的目光,死瞪着秋华。
他不加理睬,大踏步回店。迎面站着两个老村夫,不屑地向他撇撇嘴。
他心中暗恼,站住冷笑道:“老伯,打了贵地的强盗,你们不服气,是不?”
两老人向侧让路,一个冷冷地说:“盘龙坞近百年来,压根没出过不肖子弟,附近百里之内,小偷也许有,但决没有强盗。”
“两位何不叫石家兄弟亲自前来,说个明白?”
“他会来,石家两位贤侄不是怕事的人。”老村夫说完,摇摇头举步走了。
他取回缝补妥当的衣衫,进入隔邻的小食店,刚落坐,外面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叫:“三小姐从县城回来了。”
“叫她避一避,这家伙利害,行起凶来,三小姐恐怕要吃亏。”有人低叫。
秋华叫店伙送来酒菜,不理会外面的事。
提议拦阻三小姐的人,已没有拦的机会,已经有人将五名壮汉被秋华打了的事说出,三小姐带了两名保护她进城的师父,喝退在店门口围观的人,进入店堂。
这位三小姐就是石家兄弟的妹妹,年约十七八,身材丰盈,眉目如画。生活在山区的人,日夕与禽兽为邻,附近经常有猛兽出没,因此不论男女,多少也得学一些防身武艺。这位三小姐芳名叫美瑜,人似花娇,但拳脚兵刃都有相当根底,身手不凡。她刚由凤县转回,穿了便于赶山路的两截衫裤,带了一把防身仆刀,花帕包头,虽穿的是村姑装,但清秀说俗,风华不减。
秋华已经将石家堡的人物打听清楚,听说三小姐来了,便猜出是石姑娘美瑜啦!他安坐不动,举酒碗向姑娘用近乎轻狂的态度说:“小姑娘,来,喝两碗酒,怎样?”
石姑娘不介意,两位保镖师父可受不了,虎目彪圆,跨出两步便待发作。石姑娘伸手虚拦,阻止两人上前,莲步轻移走近桌旁,沉静地说:“近来传说有一位姓吴的爷台,要前来敝堡问罪报仇,不知是真是假,难道真是尊驾么?”
秋华笑呵呵,说:“吴某的绰号叫做四海游神,是个江湖小混混,敲诈勒索无所不为。
在下这次光临贵地,谈不上报仇,更谈不上问罪,而是与强盗打交道而来的。姑娘贵姓?”
“妾身小姓石……”
“哦!原来是石三小姐,不像是强盗嘛。”
“阁下说话客气些。”一名师父怒声叫。
“在下已经够客气了。”秋华冷冷地说。
“吴爷是为了那些谣言而来的?”姑娘问。
“不是谣言,是事实。”
“吴爷不是有欠思量了么?请教,谁说家兄是强盗的?人证何在?物证呢?爷台是久走江湖见过世面的人,决不会轻信谣言,想必事出有因,可否明示一二?”姑娘平心静气地问。
秋华暗叫利害,这位姑娘十分精明哩。
“不但事出有因,而且查有实据。月前一位姓尤的老伯途经贵地,被令兄派人劫了他的八串珍珠,八件首饰,几乎要了他的命,尤老伯伤势沉重,几乎死在大散关鬼迷店。在下救了他,知道此事经纬,因此前来与令兄商量。在下不是惹事招非的人,只希望取回尤老怕的失物,大家好来好去,不然的话,彼此恐有不便。”他朗朗地说。
姑娘黛眉深锁,惑然地说:“吴爷,你恐怕弄错了……”
“弄错?要尤老伯前来对证么?”
“欢迎,请随妾身返堡,彼此说个明白,岂不甚好?”
秋华呵呵笑,道:“在未与令兄问个明白之前,尤老伯进了堡,岂不是插翅难飞?去叫令兄来,咱们在此谈判。”
一名师父忍无可忍,怒叫道:“阁下,你不可做人太甚。”
秋华冷笑一声,冷冷地说:“我又没做强盗,何用欺人?”
“吴爷请勿口口声声说强盗好不?事关家兄的声誉……”姑娘有点不悦地说。
“哈哈哈哈!”秋华狂笑,笑完说:“这叫做贼心虚,不做强盗的人,怕谁指证他是强盗?你们……”
石姑娘也按捺不住,黛眉一挑,沉声道:“你简直血口喷人,口口声声……”
秋华伸手乱摇,笑道:“姑娘,别生气,生气容易衰老,美丽的姑娘生起气来,看起来便丑陋了……”
他的话太过刻薄,两名师父都感到忍无可忍,怒火上冲。右面的那位师父更是暴躁,猛地一脚疾飞,踢向食桌,要将食桌踢翻,让酒菜泼在秋华的身上。
秋华早有准备,身形倏动,连人带桌后移三尺,右手在桌面叩指轻弹,酒碗突然飞射而起。
师父也了得,一脚落空,突见有物迎而飞到,赶忙伸手急拨,“啪!”酒碗应手立碎,碗中的酒仍向前飞,泼了师父一脸,淋淋漓漓。
秋华人如暴虎,飞越桌面。
另一名师父情急地伸手扣住石姑娘的肩膀,喝声“退”!奇快地退至店门。
被酒淋脸的师爷却糟了,刚用手抹掉眼中的余酒,秋华已越桌光临,手起掌落,两劈掌发如电闪,“噗噗”两声砍在对方的颈根上。
“哎……”师父狂叫,双手上封,身躯挫退。
秋华左掌送出,按在对方的小腹上,大喝道:“出去!老兄。”
这位师父狂叫一声,倒飞而出,出了店门,“噗”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再向后来一记后滚翻,躺倒在街心挣扎。
退出店门闪在一侧的另一名师父,在秋华抢出时从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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