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蓉 城 [2]
笑面银豺在拂云阁上,要杀穆三飞的刹那,穆云飞霍地想起了章性初,他一派谎言,竟被老怪信以为真,他兄弟到头来仍难免死,而章性初却不知大祸隐伏,所幸沈剑南下手太快,穆云飞尚未说出章性初隐居蓉城的地方,否则恐怕章性初父女,早已祸从天降遭遇惨变了。
数日前蓉城各要道路口,突然有人张贴急聘名医的纸条,内容是说因为家养灵猿失性,抓伤了他唯一爱女的面容,伤势甚重,曾遍聘名医,却无一人能够使他女儿容貌,恢复原先模样而不落疤痕,他才四出张贴聘请仁心国手的文书,只要能医好他的女儿残伤,万金不惜等等。
消息传到姑娘天蓉的耳中,她知道只要老父愿意医治,必然着手回春,天蓉姑娘天性仁慈,为此曾经恳求过父亲,不知是什么原因,神手仙医章性初坚不应允,父女两个已经争论过好久,仍无结果。
今朝姑娘再次恳求老父,竟遭严叱,天蓉姑娘悲伤之下,已经暗中打定主意,好在已知那户人家的住处,姑娘自信可以凭自己的医术,医好那位可怜女子的残伤容貌,她决定不再和老父商议。
晚饭后不久,父女各自归寝。二更时候,天蓉姑娘悄悄起身,带好早经准备妥善了的药物和器具,并将床帐安排得像是自己正在沉睡一般,轻轻支开后窗,飞身直奔那户人家而去。
正三更,神手仙医悄然而起,从墙上摘下自己名震江湖的“金佛手”,床头旁抓起小药箱,闪到女儿门外。
他侧耳听了听室内毫无声响,微然一笑自言自语道:
“蓉儿,江湖多诈,爸不能和你多作分说,其实爸并非真的不管此事,但我必须先去探查一下,免得中人暗算,你永远不会懂得,这个消息像是专为着我来,我已深感不安,但愿是我料错此事。
适才厉声训叱。爸是硬着心肠,如今你我父女相依为命,我怎敢不遇事谨慎?睡吧,明天你就会高兴了。”
说着也是轻轻推开后窗,飞身纵驰而去。
就在二更过后,天蓉姑娘已经离家,而章性初尚未起身的时候,那急聘名医的人家,书房中也有人正在谈话。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已经好几天了,老爷子,您要等的人怎么还没来?”
另一个冷凛苍老的声音道:
“我还没着急呢,你着急些什么?”
“章性初也是个老江湖了,怕不会上这个当吧?”
“哼,老夫计算一向不空,他虽绝对不会贸然前来应聘,但是我敢断言,他却必然会暗中来此一探!”
“老爷子的意思是想……”
苍老的声音不容对方说完,沉声叱道:
“少自作聪明妄猜是非,老夫所想的你会知道?”
室内开始沉默,久久无声。
此时后宅小楼之上,却出现了一条人影,这人俯身窗外,湿破窗纸,仔细地向楼内窥探。
楼内布置素雅,高吊着八角灯笼,象牙床上,躺着一个满用白布紧密裹着头脸的姑娘,口里不停地哼唉叹息。
楼外暗窥动静的之人,不再犹豫,推窗而进。
象牙床上的姑娘,听得窗响,低沉而无力的问道:
“是春兰吗,我想喝水。”
这人自然并非春兰,却是章性韧的爱女天蓉。
天蓉姑娘走到床旁,低声说道:
“这位姐姐,我不是春兰,是来为你医伤的人。”
床上的姑娘似受惊吓,颤声道;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这……”
“姐姐你别怕,我不愿意叫别人知道,偷偷来的,你的伤,我能治,我不要什么金银,只是想使你复原……”
“你能治我的伤?你是谁,姓什么?”
“我姓章,家父是天下最有名的……”
“我怎能相信你,令尊怎样称呼?”
“家父人称神手仙医……”
床上的那位姑娘,性子忒急了些,立刻接口道:
“可是那位一身绝艺的江湖侠医章性初?”
天蓉姑娘毫无戒心,笑着说道:
“姐姐竟也知道家父的事迹?”
那位姑娘心中一惊,她这才发觉已经露出了破绽,所幸天蓉姑娘说出这句话来之后,跟着就安慰对方,并一再果断地说,她有信心能够医治好这种伤残,更频频详问出事的经过和日期,似平设有丝毫疑念。
她虽深庆天蓉姑娘心无城府,但也暗中深愧自己的鬼祟,和厌恶这种预定的狠毒阴谋,故而迟迟不忍下手。
其实她也是因为事出意外,老贼安排牢笼本欲钓得巨鳖,没想到上钩的竟是一位姑娘。
她在迟疑犹豫的时候,天蓉姑娘已经把所携的药囊,放在床前高大衣橱旁的小柜上面,生在床沿上温柔地说道:
“姐姐,现在要解开蒙着的这些布了,多少有点痛,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很小心谨慎地来慢慢解它。”
那位姑娘突然转身脸侧到里面去了,天蓉又道:
“你别怕,必要……”
谁知那位姑娘却厉声道:
“别碰我!”
天蓉笑着说道:
“这怎么可以,哪有病人不让医生磋的?”
“我就不要你碰,否则可别后悔?”
天蓉姑娘仍然笑着道:
“不后悔,我自愿来替你治伤,有什么可后悔的?”
“不后悔你就动动看!”
这句话的声调冷凛至极,天蓉姑娘不由一怔说道:
“姐姐莫非你不愿意医好伤痕?”
“我不愿意你来医治。”
天蓉姑娘笑了,笑得那么真挚,她决定不再管病人愿意与否,倏地伸手,硬要去解那些白布。
谁知床上的病人,却突然一拧身形,躲过天蓉姑娘,陡地左手食中二指暴出,疾若星火点到天蓉姑娘的肩井。
天蓉姑娘虽然不防此变,但她这一身功力,幼承家学,已经尽得乃父绝技,自然而然的微肩甩臂,飘身闪过。
她站离床前数尺地方,奇怪地问道:
“姐姐原来也懂武技,不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床上的病人突然坐起,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