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节外生枝 [2]
漂局中人手多,探听消息较为方便,探听的结果却令人颇为泄气,燕王登基之后,天下十之八九的藩镇亲王都上表拥护了,有些地方态度未明,但也没有表示反对的,连云南的沐家都在保持缄默。
宁王已公开表示了拥燕,燕王不但加以抚慰,而且还扩展了他的领域,增加了四个府,街上已经有了京中派来的护卫公开活动,搜查建文帝下落的行动仍在继续中。
寄望于沐英勤王的事更为渺茫了,但也没有绝望,因为沐英没有明白表示态度,只是云南传来功消息说老国公病了,重得经常不省人事,所以一时未有表示。
梅玉等人在德局中得到消息,都十分沮丧。姚秀姑道:“消息到底还不算太坏,黔国公也许是故意称病而观望情势,主要的原因是他不知道陛下的消息而无所适从。以妾身之意,是我们该有人先到云南去,面见国公,把事情告诉他,看看他的态度……”
梅玉沉思片刻道:“这个办法好,去看看情形,假如沐英有诚意,就要他派人来接大哥去,否则我们就另求打算,也免得糊里糊涂地撞了去。”
方天杰道:“派谁去好呢?这个人还必须是说得起话的,才能使人相信。”
梅玉道:“我去吧,沐公世子沐荣在京师时跟我还有交情,他也参加过我们的打架,我看他为人颇有侠气,我先去跟他私下接触一下。”
事实上也只有梅玉的身份最适合了,他这小侯的身份虽然被燕王撤消了,但汝南侯梅家的世家身份仍在,许多的镇将领都是梅候门生部属,多少能有点照应的。
姚秀姑笑道:“小侯要去是最好不过的,镖局正好接了一支镖,是大理国段家订制了一批景窑的瓷器,价值千万,指名要我保了去,小侯委屈一下,算是局中镖师,正好一路走了去,也免得引人注意。”
建文帝道:“二弟辛苦一趟吧,我家一封私函托你带去交给国公,看看他的态度如何,也别太勉强了。老实说,我现在对复位的事倒看得十分淡薄,祖宗把江山交在我手中,是我自己没守好,四叔毕竟也还是朱家子孙,宗庙不易,我对泉下先祖也稍稍好交代一点。”
做皇帝的人自己说这种话,自然是很令人泄气了,但梅玉他们原不是为了富贵才帮皇帝的,听了倒无所谓,若是应能应贤等人在,少不得又要痛哭流涕一番了。
镖队在一天后启程了,这一趟镖的价值虽巨,却不是红货,十几大车的瓷器再加上包装,更是庞然巨物,预料到也没什么风险。
此行但求保密,所以除了姚秀姑和梅玉之外,没有再带其他的镖师随行,但镖局出动的人手却不少,镖伙,车伙,趟子手,浩浩荡荡的三四十人。
因为瓷器怕震,尽量要利用水路,实在河流不通的地方才改为陆行,他们所雇的船只都很大,要连马车都赶上去的,这种走法自然不可能太快。
好在随行的人员都是老江湖,一路上照料得十分仔细,而且广源镖局的江湖路子很熟,沿途都没发生什么意外,船行人川,到了宜宾,上游是金砂江,水流转急,无法再行大船了,只有拾船就陆,走了一天,歇在高县时,他们在客栈中接到了一张拜帖。
帖上的具名是吴大魁,头衔是川南陆路十八寨的总瓢把子,设宴坚邀一叙。
这种邀请是不容拒绝的,但是拜帖的指名却是姚秀姑和梅玉共同受邀,梅玉的名衔上还特别具名是汝南侯世子。
一个绿林魁首设宴邀请一位世家公子,这就显得不寻常了。
梅玉虽然在回帖上批了“敬诺”两个字,心中却踌躇不定,不知道对方在捣什么鬼!
姚秀姑的心中看法更为不同了。梅玉杂在她的镖队中,应该是无人知道的事,而对方却指名相邀,分明是冲着梅玉来的,自己这一批瓷器不是红货,又是属于大理段氏的,更不会有人动脑筋。
因为大理国段氏是一个真正的小国,大理国王段氏立国多年,现任国王段端正当盛年,不仅武功自成一家,宫中也有无数的好手,本来他们是不必找人护送的,只因为广源镖局的先人做过段氏家臣,而且是为大理殉国而死,他们才隔几年弄一笔货色托保了去,是变相的津贴而已。
江湖上的绿林豪雄,谁都不会动这支镖的,川南十八寨的总瓢把子,更没有设宴邀请自己的必要。
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这顿酒想得到的很难下咽,但也不能不去,倒是梅玉显得毫不在乎,不住地请问一些江湖上的礼数以及赴宴的规矩。
时间定在下午申酉之交。两个人准时来到了设宴的丹心园,那是本地一位大豪马志雄的家宅。
来到门口,两人大感意外的是并没有看见一般绿林道的排场,门口没有武装的仪队,只有四名穿着长衫的汉子,姚秀姑是镖局中的领队,依例由她亲自送上拜帖,那四个人很客气地把他们接了进去。
吴大魁的外号叫九头狮子,人也长得像头狮子,一头乱发,满脸胡子,意外的他也穿了长衫跟宅院主人马志雄一样穿着斯文。
见面行礼后,姚秀姑道:“妾身途经此地,因为不知道总瓢把子也驻节此地,有疏拜候,反蒙先邀,失礼之至。”
吴大魁哈哈大笑道:“姚女侠客气了,吴某今天原也是客人,真正的主人是马老弟,因为他怕面子不够大,二位不肯赏光,才拖着吴某具个名。二位能够赏光,吴某深感荣幸之至!请入座!请入座!”
他把二人邀到厅上,摆下一桌盛筵,竞有八副碗筷,宾主双方只有四人,显然的还有四个人。
姚秀姑心中微动道:“庄主另外还邀了客人?”
马志雄笑道:“不是客人,不过是在下的几个亲戚,久闻盛名,远思识荆,其实在下也只是受托代邀,那四位敝亲才是真正的主人。”
姚秀姑知道他们一定在捣鬼,忍不住看了吴大魁一眼道:“总瓢把子,妾身虽是一介女流,但在江湖行走也不是一天了,对江湖上的朋友,从来也没有失礼过,今天是蒙宠邀,妾身为了江湖礼数,才奉名而来,可是到了现在还不知谁才是真正的主人,这就叫妾身太失礼了?”
话很厉害,点明了我们是冲你九头狮子来的,你却弄这些玄虚,在武林道义上,看你如何交代?
吴大魁有些难堪,汕然地道:“抱歉!抱歉!今天吴某是单身一人在此做客,所以没有采用江湖规矩接待,安全是私人性质,说句老实话,吴某也不知道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