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银箭杀手 [8]
江东奈不住女儿哭声,眼角也渗下泪珠,气息更加微弱了。
江雨悲恸不已,猛摇着父亲,切急哀嚎:“爹您醒醒,雨儿要您啊……”
江东挤出最后一丝笑容:“……去找……银……河……”
说完嘴角渗出血迹,已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仍如此不舍地瞧着女儿,想替她分忧却如此之难,连那泪珠儿都无法替她拭去,右手渐渐地垂了下来。
江雨丧亲之恸,泣不成声,涕泪纵流:“爹您不能走啊……您走了留下雨儿怎么办……你快醒醒,醒醒…”
摇着、抖着,父亲终究留着那抹最后残笑。那如此熟悉的笑容,此时看来却如此悲哀而无奈,充满亲情双手,竟也渐渐地冷了。
江雨奈不了心头悲切已昏死过去。
圆月仍圆,却感受不出世间悲哀,仍吐寒光。
那寒鸦竟也哑哑悲泣着。
向展天一直立在当场,若此时一剑刺来,必能将江雨刺死当场,他却没出手,甚至一步也未移动。他只想打倒三江门,征服这群人,根本不想夺人性命,然而却弄成如此悲剧,这并非他所愿,又岂能再向一名无法还手的小女孩出手?
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来,胜利的代价却是如此沉重,如此悲哀。轻轻一叹,他也举起沉重步伐,慢步离去。
寒夜中,只留下一名孤女,几具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寒月已沉。
东方渐渐升起红光,江雨方自醒来,瞧及父亲遗体,不禁又悲切恸哭,好不容易强忍下来,才慰到入土为安。此时已无人在旁,只好自己动手,先到后山找处灵秀之地,抽出金剑挖了十个坑,然后将父亲及九名剑手遗体一一扶来葬去,再立石为碑,依姓名刻在碑上。随后找些线香、冥纸焚烧膜拜,悲从中来又泣不成声。
直到香火将熄,江雨勉强打起精神,抹去泪痕:“爹,女儿一定会替你报仇,您安息吧!”
再三膜拜,方自起身,握着那把几寸长银弩,更是怒火中烧:“不管你在天崖海角,我都会把你挖出来碎尸万段。”
握紧那支杀死他爹银弩,她已向天诅咒,不杀此人誓不苟活,这才将银弩小心藏妥,呆坐当场,心想大哥大姊已被逮,不知下落何方。那名白衣人似否也将大哥、大姊救了回来?不过她想希望不大,现已近黄昏,两人要是脱险,该会赶回来才对。
自己也救不了他们,该如何呢?忽而她想到父亲临终要她去找银河,虽只是一面之缘,他即肯帮忙?
但想及银河为兄弟而负手任人宰割的豪情,她不自禁地想告诉他,三江门所发生的一切。这并非要他替自己报仇,而是爹临终遗言——爹竟然在临死前还想到银河,难道又是另一份感情?
“不管如何,我先去找银河,将此事说明,然后赶到天山找爷爷……”
她忽然想到天罡地煞两位爷爷在家,爹也可能不会遭到毒手,不禁有点恨两人,然而此时除了两位亲人可寻,又能寻谁呢?
心意已定,再向父亲及九剑手拜礼,趁着天未黑,收拾一些衣物,碎银和掌门信物,匆匆赶往山下,探着路,往双鹰盟方向出发。
一路上她不敢说出三江堡任何事情,战战兢兢赶路,过了五天,方自抵达多宝湾。打探之下已找来双鹰盟庄院,她想进去,却有点困窘,毕竟她又是第一次求人,在门前踌躇不前。
守卫见着她背个小包袱,又是风尘仆仆,怪是可怜,遂走过来问道:“小妹妹你是来……来找工作的?”他本想说是来要饭,但觉得不妥,立即改口。
江雨先是退缩几步,终究镇定下来,摇头道:“我不是……”
“那你是……”
“我……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这里可有一位姓银,他叫银河,他说是双鹰盟的人。”
守卫恍然喜道:“你说的是银副盟主?有啊!你是找他来的?实在失敬,请里边坐,小的这就去传话!小姐你请……”
守卫最是信服银河,听及有人找他,更是视江雨为佳宾,礼貌有加。然而江雨见他如此客气,反而困窘不安,急忙道:“不必了……我只是要传几句话给他而已……”
“这也没关系……进来喝杯茶也无妨。”
“不必了,我,我还赶时间……”
守卫看她窘羞难安,也不敢再请人,免得她更形困窘,遂含笑道:“小姐如此客气,小的也只好从命了,你先等一下,小的这就去通报。”
再含笑说声“你等等”,守卫这才急步转身入内传话。
江雨不知怎么,升起一丝期盼,东张西望地想瞧清里边是否有人出来。
只一刹那,里边传出声音:“谁要找二叔……”银星第一个好奇地就撞了出来,自从银河回来以后,从来没有人来找过他,现在有人找来,他自是好奇万分,想先探个清楚。
他飞奔至门口,和江雨四目相触,惊诧不已:“是你?”
来者竟是以前曾在三江堡,斗过嘴的江雨,甚是让他感到意外。
江雨更是困窘,上次在三江堡曾奚落他,现在却登门求助,面子已挂不住,甩头即跑。
银星顿觉不忍:“江姑娘……”想追,又觉得不妥,终于定下脚步。
虽然以前曾被溪落,可是见着江雨如此落魄,心生同情,竟也不怎么怪她,反而感到她甚为可怜,暗自叹息不知该如何帮她。
江雨愈奔愈急,愈奔愈是伤心,普天之下似乎再也没有亲人可寻,从此以后就要沦为孤儿了,再也无人会关心她,爱护她,她好想哭,没命地奔着,逃着。
忽而前面一尊高大人影挡在前头。
江雨差点撞上,猛然抬头,竟是如此想见到的银河,一时泪眼纵横,扑向银河。
“银大哥……”泣不成声。
“江姑娘……”银河轻轻拍她背肩,他知道江雨必是受到严重打击,否则不会来找自己,更不会哭成那个样子,心念转着,又有谁如此狠心把她弄得如此伤心,那想必又是一件沉重的悲痛。
他静静让江雨发泄情绪,尽情地哭。
不知过了多久,江雨方止住哭声,困窘地想抹去泪痕。
银河却伸手替她擦去,亲切道:“没关系,人都有难过的时候,让银大哥帮你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