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九阳 - [阳朔]

第三回 老仆忠义贯白日 [2]

  他连番着道儿,心中无名火腾起万丈,转身一跃,已到张宇真身边,一拳击出,欲置她于死地,张宇真双腿已断,空有闪避之心,实无移动之力,双眼一闭,面色惨然。

  嘭的一声,张宇真感觉这一拳并未打在自己身上,睁眼一看,却是段子羽抢身过来,硬接了这一拳。

  这一拳乃殷野王全力而发,较诸先前二十几拳犹为猛烈。段子羽原不敢与他在拳掌上一较短长,其时见张宇真行将香消玉殒,想也不想,一掠五丈,流星掣电挡在张宇真身前,出掌接下此拳。

  他听得身体内轰地一声,似乎身体内部骨胳、筋、肉尽已震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殷野王已全然不顾,又一拳击出,非欲把张宇真毁于拳下不可。

  忽听得范遥一声断喝:“不可伤她!”但殷野王拳已发出,倾力而为,想收也已不能。

  平空中忽然生出一只手,抓住殷野王的铁拳,将之硬生生拉了回来。

  只听得两声闷哼,欧阳九和范遥已双双分开,范遥扑通坐在地上,欧阳九却被震飞出去,落在十几名明教教众之中。这十几名教众俱非庸手,一涌而上,已将欧阳九点翻在地,动弹不得。

  场中心里震骇最剧的要数殷野王了。他绝对想不出天下问会有谁的手能把他全力击出的拳抬回来。即使他最钦服的外甥张无忌,充其量也不过用九阳神功将他震退,或用乾坤大挪移功将拳力移注别处,要想如此这般地将拳拉回,也不可能。杨逍、范遥武功虽胜他一筹,却是胜在招数变化,功力纯熟上,似这样一拳他们也只有避其锋锐,逞论将之拉回来,要知将拳震退与把拳拉回,效果虽同,但其功力之差别甚巨。是以一时间竟呆若木鸡,只觉得扣在拳上的五根手指如铁钳一般,心中心灰意冷,知道对方只要续发一招,便能取自己性命。

  听得耳边一人笑道:“殷野王名震江湖,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今儿个怎么对受伤晚辈大发邪火。未免大有失身份了吧。”扣住拳头的五根手指也已松开了。

  殷野王一侧头,恰与那人脸对脸,鼻尖差点撞在一起,忙托地一下后跃三尺,但见来人花甲年岁,金冠、鹤发、金带束腰,身裁修长,双目湛然,似紫光射出,却是位雍容华贵的老道。

  张宇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道人忙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真儿乖,真儿乖,爹爹在这里,别怕,别怕。”

  殷野王和范遥俱是大奇,万设想到这刁钻古怪的小姑娘竞是老道的女儿,出家人怎能娶妻生子。

  张宇真哭了一通,泣道:“爹,您再晚来一步,就见不到女儿了,您怎么才来呀,差点害死女儿了。”言罢又是一通大哭。那道人只是柔声慰抚,但如慈母哄婴儿一般。

  范遥从地上站起,神态疲惫之极。一见老道的身手,心中惊叹倾倒。以他和殷野王的武功修为,纵然全力对敌,身周的风吹叶落也逃不过他们的耳目,这老道却仿佛神仙幻化一般,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张宇真哭了半晌,把老道襟裳都湿透了。这才抬起头道:“爹,您快把这些坏人都杀了,女儿的腿被他们打断了,段大哥为我也被他们打死了。”

  老道眸子中忽然精光四射,扫视明教中人,殷野王、范遥都不禁粟粟生危。片刻,老道眼睛又回复平常,道:“地上这小子就是你说的段大哥吗?”张宇真嗯了一声,者道放下张宇真道:“这小友不错,很好,爹爹先把他救活再说。”

  张宇真惊喜道:“爹,您是说段大哥没死?”老道笑道:“若无爹爹在此,他是死定了。他若不是舍身救你,我也不会理他。”张宇真截住话头道:“爹,您少说几句,快救人吧,要是救不活段大哥,我让你没女儿。”

  老道哼道:“没大没小,这种话也是随便说的。”语气中倒无不悦,手指搭在段子羽脉上,从怀中摸出一颗白蜡封固的药丸,捏碎暗封后,取出黄豆大小的一颗金丹,纳入段子羽口中,随即点了他颊上的“颊车穴”,咽喉的“廉泉穴”,胸口的“膻中穴”,使金丹滚入胃中,复用手抚摩其胃部,以掌之势力化开金丹。

  张宇真惊诧道:“爹,您把家里的‘先天造化丹’带来了?”老道推手道:“这下你放心了吧,莫说这小子没死透,就是死翘翘了,也照样从阎王手中奇回他的命来。”

  殷野王抱拳道:“阁下武功超凡,殷某佩服。还望赐告阁下台甫。”

  老道淡淡道:“你问我的名字,是要以后我回场子吧。我的名本不愿对俗人讲,却也不妨告诉你。我就是天师教的张正常。你以后若想找我,到龙虎山上清宫或京师天师府均可,只是让我出手却是不能了,不过尽有人接着你们。”

  殷野王和范遥相觑苦笑,这梁子结到天师教上了,此事已极难了断。

  天师教原是汉朝时张陵及其孙张鲁在蜀中所创的“五斗米道”,以符咒为人治病,甚具灵验,乡民从之者甚众。

  三国时期,张鲁便以教众割据汉中,朝廷不能制,权授以汉中太守之职,后降曹操,亦得封候。从那时起,天师教便已教众繁多、势力雄厚。只是此教以符萧咒水著名,画符捉鬼、除妖、祈雨消灾是其所长,极少涉足武林,是以在朝廷与民间颇有盛名,武林中人士倒所知甚少。民俗相传的手持桃木剑,捏诀步罡,捉鬼降魔的张天师即是此教历代都主。

  范遥道:“原来是天师教张教主大驾到此,贵我两教虽无睦交,但数代以来从无瓜葛,纯属风马牛不相及。不知贵教何以会找敝教的晦气,尚望赐教。”

  张正常淡淡道:“都是小孩子瞎胡闹,本座全不知情。好在小女所伤不重,两位也不必介意,事过如烟,忘掉算了。”

  范遥见他年岁也不比自己大,这番话中却把自己和殷野王也比作小孩子了。精心布置的大光明顶盗宝,以及他们的千里追杀全成了小孩子的恶作剧。愤然道:“敝教虽小,总坛重地也不是随便几个小孩子能潜入潜出的。此次分明是贵教蓄谋已久,精心策划,何况盗走了敝教重宝,张教主岂能推咎旁人,这段过节又怎能片言揭过。”

  张正常面色一沉,微露不豫之色,道:“本座说不知情就是不知情,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这点过节不揭过又如何,莫非要本座给你叩头赔罪不成?”

  范遥道:“不敢,张教主言重了。既然教主不知内情,想必是贵属下擅作主张。还请教主重惩主谋,公诸武林,以服人心。”张正常道:“这是我教中事,赏与罚看欢喜与否,岂能由你代我下箸立谋。若非我属下人行事不当,单凭你们伤我爱女,又岂能让你们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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