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因祸得福 [5]
有着一些无奈,福安小王爷道:“好吧,那你就快说,说完,咱们也好早点回洛阳城。”
看了一下福安脸上的伤势,玉柱子讪讪的说:“我想先就卓家兄妹那档子事,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你是在为他们求情?”
“不是求情,是报恩。”
“报恩?难道他们还有恩于你?”
玉柱子点点头,缓缓的说:“如果不是碰上他们,也许我已暴尸荒山了。”
一面缓缓解开衣裳,褪去左臂,把臂膀处的伤势,指给福安看,一面又道:“如今已毒尽结痂,算是完全好了。”
福安手抚着玉柱子的伤口,沉吟一阵,这才坚定的点点头,对身后的王副总管说道:“打从现在起,放了那四个男女,往后碰到他们,就说小王爷不与他们计较了。”
“是!”王副总管的声音,充满了精神,也许是原本一场祸事,欲变成了喜剧收场,而不用再拼命的关系吧。
当一众人等,簇拥着两位小王爷,才刚刚走了几步,突然之间,从十里岗的侧面,一晃而冲上来四个人,他们手中各拿了刀棍,发一声喊,直杀过来。
玉柱子看的真切,那不正是卓家兄妹吗?
一连几个提纵,玉柱子已挡在卓家兄妹前面,急忙高声说:“你们怎么不回赤眉镇?还跑来干什么?”
卓定山戟指一众侍卫,“我们不能让你一人,为我兄妹拼命,大不了一死,倒不如同他们拼了。”
哈哈一笑,玉柱子看了一眼卓玉莲,说:“难道你没有把我的身世告诉你三位兄长?”
“告诉了,可是他们仍不放心,连我也不放心,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都杀来了。”
这时候福安小王爷率领一群侍卫,也走过来,当福安看到卓玉莲的时候,受伤的脸上,有着微红,心中却有些冲动,锐利的眼光,扫视了卓家三兄弟一遍,沉声说道:“看在你们四人曾救过我兄弟的份上,我饶了你们四人,再说,你们不但没有远走高飞,反而义无反顾的回来拼命,这种精神,倒是使小王爷深为感动。”
玉柱子一听,福至心灵的笑对福安小王爷道:“他们四兄妹,算得是性情中人,江湖生涯原是梦,我看你就大方到底,把他兄弟三人,收在你的府中,有机会就补他们个侍卫之职,岂不更妙?”
“不用等机会,眼前就有缺,难道你忘了,你也重伤我好几名侍卫吗?”
玉柱子立即对愣在当场的四兄妹说:“还不快谢过福安王爷的恩典?”
本来,卓家兄妹对这位福安王爷的印象,实在恶劣,但再也没有想到,结局是如此的戏剧化,岂不令他四兄妹啼笑皆非?
但进而一想,能在这洛阳谋一侍卫之职,也算是不错的,先答应下来,能干就干下去,不能干,拉马走人。
卓家三兄弟的灵犀相通,稍加思索,三人立即并向福安小王爷请罪,然后谢恩。
倒是卓玉莲,既不跪拜,也不作任何表示,款款的眼皮,瞄向玉柱子。
而玉柱子却故意转过头去,对福安说:“兄弟,你请回王府吧!我暂时还不想见王叔的面,也许有一天,我手中拎着仇人的头颅,跪祭在我父王灵前的那一天,玉柱子才有脸回京,也才有脸见王叔。”
“眼看就要过年了,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十几年忍辱负重,你都等下来了,何用在乎这十天半月的,我不会放你走的。”福安小王爷伸手拉住玉柱子的披风。
“兄弟!”玉柱子似乎有所苦衷,说:“你人环境不同,遭遇迥异,心情上也就大为不同,过年对我是很陌生的。不过,今年这个年,你得替我在王叔面前多磕个头。”
福安眼眶泛红,有些硬咽,抱怨的说:“你还是小时候的倔脾气,记得有一回,咱们两个在后花园斗蟋蟀,我的大帅把你的大帅咬败,你一气之下,就要把你那个大帅捏死,我还向你要,你都不给,反而一下子把它摔死。”
玉柱子一声苦笑,说:“也许这就是我为什么遭受这么多的天谴吧。”
“如果你不跟我回洛阳,那你准备先到哪里?”
“我想连夜回京,一打听到仇人的消息,我会立刻找去,因为这段血仇,尘封的太久了,除了当事人外恐怕早就被人遗忘了。”
福安也不觉一阵黯然。
于是,他缓缓松开拉住玉柱子披风的手,面对玉柱子,好一阵观望,像是要在玉柱子脸上找到什么似的。
突然,他回头对王副总管说:“你先率领人马回王府,还有,就是领着他们三人,也一同回王府去,教教他们王府礼节,先分派他们较轻的工作,我还真有好多好多话,同玉柱兄弟畅谈。”
王副总管立即单膝一跪,高叫一声:“是!”率领一众侍卫与卓家三兄弟,策马缓缓而去。
却听卓定山叫道:“妹子,你暂时回赤眉镇去,自己可要多多保重,做哥哥的会回去看你的。”
卓玉莲早已眼泪直流,泣不成声。
而她的哭,一半是为了兄妹的暂时分离,另一半,却是她心中所下的决定,那个令人吃惊的决定,因为她要追随玉柱子,不论他走向何处,她都要追随在他的身边。
十里岗的场边上,卓玉莲静静的坐在小道旁的两棵大松树下面,一声不响的望着远处,远处逐渐消失了的一众侍卫与她的三个原本相依为命的兄长。
这时候,十里岗的土台子上,玉柱子与福安,这两个小王爷,却在促膝长谈,玉柱子更是口沫四溅,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一般。
而福安小王爷,更是时而发出连串的惊叹,从表情上,他好像入迷似的,瞪着一双大眼。
玉柱子的出身是显赫的,然而他的遭遇,却是无比的坎坷,任何人听了,都会一掬同情之泪。
终于,福安小王爷谅解了,也不再坚持要玉柱子回洛阳过年了。
因为,他觉得,任何一个人,遭遇到这种不幸,在没有得到完满的补偿之前,哪会有心情去欢乐的过年?
当玉柱子翻身上马的时候,福安小王爷也缓缓的跨上马鞍。
“至少让我送你一程。”
“一到洛阳,你就回转王府,我只能托你善待卓家三兄弟,要知他们这些江湖人物,皆性情中人,待之以恩,他们可为你效死。”
福安笑道:“这下子可好,他们合着揍了我一顿,到头来,我还得要收容他们,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
玉柱子也笑道:“你是不是看上卓家那个小姑娘了?”
福安一笑,说:“那天我也只是想开个玩笑,并未真的做出什么轻薄之事,兄弟?你想想,我以小王爷之尊,怎么会在大众广庭之下,做那见不得人的事呢?”
玉柱子初次与福安相逢,自是不愿多所盘问,也只轻描淡写的说:“那准是一场误会。”
一面说着,二人策马到了土场边,正准备下岗,突然发现卓玉莲站在松树下面。
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怎么还没有走?
于是,玉柱子与福安二人,俱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玉柱子以为,卓玉莲必然是相同自己说几句道别的话,这才久等在松林下。
而福安小王爷却又是另一种想法:
难道这俏丽的姑娘,也想叫我在王府中给她安置个什么差事?婢女、仆妇,她是不会做的,那要什么样的差事,才能适合她呢?
就在二人各自为“想法互异”而一怔之间,突见卓玉莲迎面走过来,缓缓低头一拜,说:“民女参见二位小王爷。”
“你怎么还没有走啊?”玉柱子超前一步问。
卓越玉莲浅浅一笑,说:“我三个哥哥弃我而去,叫我一个姑娘家,怎么敢回去?”
福安笑问道:“那你也想在王府谋个差事了?”
卓玉莲回眸一望福安小王爷,仍是那浅笑,俏丽的小嘴一抿,尚未开口,福安已心中一窒,心想:那天就是看了她这个逗人的模样,才动了心,强与她比画几招的,如今她又露出这种模样来,倒实在令人有销魂的味道。
突听卓玉莲说:“民女的三位兄长,已承受了小王爷的恩泽,民女已是感戴五衷,何敢再有所求?”
玉柱子在卓玉莲的话中,似已听出端倪,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说:“那么姑娘等在此处,意欲何为?”
“跟你一起走呀。”
她回答的是那么的坦然,天真而无邪,连让听的人,都觉得无法拒绝她。
望着两个小王爷那种面面相觑的样子,卓玉莲又道:“怎么啦?可是民女说错什么了?”
“没…没有。”玉柱子苦笑不迭。
望望一旁愣然的福安,玉柱子又道:“卓姑娘,你没有弄错吧!我是要往北边走,而你则向南,咱们是走不到一块的呀!”
“反正我回赤眉镇也是一个人,倒不如跟了你,至少有些地方,我还能帮帮你,你说对吧?”
“帮我?你回赤眉镇就是帮我大忙了”。玉柱子无奈的苦笑道。
福安实在插不上嘴,干脆就闭上嘴,看他们如何的演变。看情形,玉柱子还真遇上了麻烦事,福安在心里想。
而实际上,玉柱子确实是想不到,卓玉莲明知道自己有了莲妹,她还是硬要跟着自己,难道这也是上天对自己的一种补偿?还是另一种惩罚?
真是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