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4]
伍中年一怔,一回头,却见那铁衣人已然又在舱窗旁边出现,铁衣之上,水珠闪耀,从他一去一来,如此之快的情形来看,他分明未曾下水,只是攀在水底而已!
伍中年一见到那孩子如此兴奋,便知道他误认那个铁衣人,正是当日带他来茅屋之中的那个铁衣人,心中一动,暗忖这件不常见的铁衣,和这孩子的身世,一定有异常密切的关系,尚未及喝阻,那铁衣人已然突然出手。
那孩子也已然看出不好,待要退避,可是那铁衣人出手奇快,“叭”地一声,一掌正击在那孩子的肩上,击得那孩子重重地跌了出去,直撞在舱壁之上!
伍中年心内大怒,叱道:“朋友,你……”
但只讲出了三个字,那铁衣人已然“刷”地窜进了船舱之中,迎面便是一掌,将那孩子护住。
也就在那一刹间,那铁衣人已然赶向前来,一俯身,将血魔刃探在手中。
伍中年见他取了血魔刃在手,无疑是如虎添翼,连忙从那孩子手上,夺过了阴阳双剑,“锵锵”两声,利剑出鞘,那阴阳双剑,也是武林中极是有名的兵刃,才一出鞘,便已豪光四射。
伍中年百忙之中望了那孩子一眼,见那孩子,虽然结结实实中了一掌,但是却面色正常,若无其事,只是一对小眼珠,骨碌碌地乱转,面上有悯然不可解的神色。
伍中年双手执剑,舞了一个剑花,立即一招“二气氤氲”,两团精光,范围所及,几乎已达大半个船舱,剑光如此之紧密,而且已将那铁衣人后退之路封住,看那铁衣人除了动手接招之外,绝无办法可想,但是那铁衣人却突然双足一顿,猛地向上跃了起来!
那铁衣人这一跃,并不是什么攻势,可是伍中年心中之吃惊,却足无以复加,那一招“二气氤氲”,几乎使不下去,疾喝道:“你是谁?”
但一个“谁”字才出口,那铁衣人已然在空中翻了一个空心筋斗,刚好从那个窗口中,穿了出去,这一下子连水响都不会起,便已然没人了水中!
伍中年呆了半晌,喃喃自语道:“他究竟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伍中年想弄清楚那人是谁,是因为那一套阴阳剑法,共是六招,神妙无穷,和阴阳派的名声,与内功相比,显得极不相称。
因为那一套阴阳剑法,虽然只有六招,但是其玄妙之处,绝非阴阳叟残枝本身,所能领会的。
单残枝之所以得到阴阳双剑,及那六招剑法,乃是因为早年在闽北深山之中,遨游数年,希冀得遇隐居在深山大壑中的武林异人,到有四年头上,才给他在无意之中,遇见一个衣服和头发之上,已然长满了青苔,瘦小干枯的老头子。
那老头子只是在一株枣树底下,盘腿而坐,一动也不动,单残枝其时不过三十来岁,一见就知道那老头子绝非常人,便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直求了一日一夜,那老头子才道:“我在此静修,已然六年,地方如此隐蔽,也亏你找得到,总算有缘,我赠你两柄宝剑吧!”
说罢,略欠了欠身,在身子底下,取出这一双阴阳剑来,递给了单残枝。
在那老头子欠身的时候,单残枝发现在他倚靠着的石壁之上,已然出现了深约寸许的凹槽,形状和老头子的身形,一模一样。
单残枝知道那是这老者,六年来以绝顶的功力逼出,心中骇然之余,更是不肯离开,又跪求剑法。
那老者勃然变色,复又自顾自地打坐,单残枝又哀求了一日夜,那老者才叹了一口气,道:“也好,你既然如此诚心,我且看你天份如何,以阴阳双剑,演六招阴阳剑法。我只演示一遍,如果只记得四分,福建省之中,也是无人能敌,小心看着!”
说完,便站起身来,一招一式地演了起来,单残枝全神贯注,当时,确曾记得六七分,但剑招实在太奥妙,过后越忘越多,到后来,却只有学得那剑法的四成左右!
单残枝在以后,也曾想再去找那老头子,可是连路途都忘记了,也总算有自知之明,仅记那老者之言,艺成之后,绝少出福建去,南昌在福建一省之中,他却的确是武林魁首!
单残枝在将阴阳剑法,授给伍中年的时候,曾告诉他说,在六招之中,他学得最全的乃是那一招“二气氤氲”,足在七成左右,并还悟出那一招,本是根据阴阳二气,交互感染,变生万千之理而来,一经使出,剑气缭绕,四面八方,全被困住,一生之中,也曾遇到不少强敌,全凭这一招来取胜的,只惜最后三个变化,未曾学到,因此只有上方未能为剑封住,是一个大大的破绽,美中不足之处。
单残枝并还曾对伍中年说,若是在江湖上行走,和人动手.对方能在那招“二气氲氲”,一经使出之际,使凌空一跃,由上方避开,则此人可以肯定,一定和自己早年所遇的那个老头子有干系,绝不可与之动手,还要恭恭敬敬,向对方请问来历。
伍中年最重师训,所以刚才在一招使出之际,一见那铁衣人突然向上跃去,当场便大吃一惊,可是又不待他同那铁衣人详询来历,那铁衣人却已然赴水而去!
伍中年当下呆了好一会,一伸手,将那孩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细细按了一下他的脉息,却是平静得很,那铁衣人的一掌,看来竟未使他受到任何伤害!
伍中年心内又不禁暗暗称奇,拉了那孩子的手,向窗外看,只见自己划来的那只小船,离大船不过七尺,船舱外旋风阵阵,显然是红玫瑰简蒲,已然和那大肚胖子,动上了手,忙向那孩子作了一阵手势,令他不要乱动,双手抱起了那孩子,用力一抛,将孩子抛到了小船上。
紧跟着,足尖一点,自己也从窗门窜了出去,落在小船上,手起剑落,“铮”地一声,已然将铁链砍断。
那大船扯足了帆,恰是顺风,前进之势极速,铁链一断,小船在转眼之间,便已落后了丈许,只昕大船之上,红玫瑰长啸一声,道:“便宜了你这贼子,改日你在衡山天一崖上,等我便了!”
就这一句话工夫,小船和大船之间的距离,又相隔了一丈有余,但只见大船之上,人影一晃,简蒲已然来到了船尾,攸地飞身而起,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如同一只怪鸟也似,迳向小船飞来!
伍中年知道一己之力,万万无法与她相抗,握定了双剑,静以观变,只见她向那孩子,定定一望半晌,突然道:“小娃子,你妈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