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移花接木 [2]
智善大师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盟主说的极是,只有老施主在此,才能劝阻得住闻风而来想冒险入内之人,老施主能耽上一、两日,功德无量。”
清尘道长接着稽首道:“只要经过一场大雨,谷中剧毒,必可冲洗干净,到时就可让大家进去一看究竟,以释群疑。老施主望重武林,坐镇守关,劝阻来人,真是非老施主莫属,还望老施主俯允所请才好。”
孟不假人老心不老,是个老而好强之人,经裴盟主、智善大师,清尘道长主人这么一说,觉得面上大有光彩,心头一喜,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角,呵呵大笑道:
“谁叫我孟不假和盟主老弟有过命的交情,好吧!我就在这里耽上几天,等下过一场大雨再走。没有问题,只是这坛酒已经剩下不多……”
裴元钧没待他说完,接着笑道:“老哥哥不用说了,兄弟要小徒留下来,陪着老哥哥。
你要喝几坛,只管吩咐小徒到山下去搬,这样可好?”
盂不假点点头道:“要得,要得。老哥哥一个人留在这里,正嫌寂寞,秋帆这孩子不错,蛮勤快的,那就要他留下来吧!”说到这里,朝楚秋帆笑了笑道:“小子,你师父要你替我到山下去搬酒,这是公事,但盂师伯不会叫你白搬的,到时候自会有你的好处。”
楚秋帆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
这时,站在谷前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
裴元钧拱拱手道:“如此,多谢老哥哥了。”一面回身朝楚秋帆道:“徒儿,你留在此地陪盂师伯,为师和大师,道长二位还有事去。”
楚秋帆躬身道:“弟子遵命。”
裴元钧又朝盂不假拱了拱手道:“老哥哥辛苦,兄弟那就先走一步了。”
智善大师,清尘道长也向孟不假行了一札,随同裴盟主身后走去。
少林,武当门人自然也紧随着师长身后,鱼贯退走。
还有少数江湖上人,眼看裴盟主和少林,武当的人都已离去,谷口又有皮刀孟不假坐镇,入谷无望,而且盛传江湖的翡翠宫,至此全已幻灭,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自然也跟着全退走了。
本来,翡翠谷前人头拥挤,至此已走得一个不剩,留下来的,只有皮刀孟不假和楚秋帆二人。
孟不假拿起酒壶,斟了一大碗酒,边喝边道:“小子,你师父神色有点不大对,你看出来了没有?”
楚秋帆惊异的抬起头,望着孟不假,说道:“晚辈愚鲁,没有看得出来。孟师伯认为家师怎么了?”
孟不假吸了口烟,才道:“你师父好象负了伤。”
楚秋帆吃了一惊,矍然道:“师伯说家师负了伤?”
孟不假道:“孟师伯这双老眼,可没昏花,还会看走了眼?你师父脚步虚软,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点嘶哑,显然内伤不轻。虽然他功力深厚,暂时遏制住了,但只怕没有十天半月,决难复原。你倒说说看,他们入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
“没有呀!”楚秋帆惊诧的道:“晚辈并没有听家师说起。”
孟不假奇道:“怎么,你没跟令师进去?”
“进去了。”楚秋帆道:“晚辈和家师进入谷里,就发现智善大师、清尘道长瞑目趺坐林下,不言不动……”
孟不假问道:“他们也负了伤么?”
楚秋帆道:“不是,他们是中了毒,”接着就把智善大师用手指指对面山坳,师父因两人正在运功紧要关头,就要自己留下来,替两人守护。师父一人寻上对面山坳去,师父回来时,只说树林间有人布了剧毒,没听他老人家说曾和人动过手和负伤之事。
孟不假一手拈着苍髯,沉吟道:“这就奇了。”
楚秋帆道:“孟师伯认为……”
孟不假道:“你师父回到山下,没跟智善大师、清尘道长说寻到对面山坳去的经过么?”
“没有。”楚秋帆笑了笑道:“家师寻上对面山坳去,大概不会遇上什么事故的。要是遇上了事故,家师就会和智善大师,清尘道长说了。”
“唔!”孟不假举起酒碗,轻轻呷了一口,就放下酒碗,说道:“也许你师父在山坳间,遇上的就是那个在林中施放剧毒的歹徒,两人动上了手,你师父把他除去了,他自己也负了伤。此事既已过去,也就不用再提,因此没和两人说了。”
楚秋帆点头道:“师伯说的很有道理。”
孟不假却摇摇头道:“不对。你师父终身不娶,数十年修为,一身功力,当今之世,能与他匹敌的已是屈指可数,能和他打成两败俱伤,这人会有谁来?但你师父身上负了伤,决不会错!”他敢情想不出答案来,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吸烟。楚秋帆也无话可说,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山石上,捡了一支枯枝,在沙地上划着。
时间渐渐由下午到了傍晚,群鸟归巢,响起一片喧噪,夕阳衔山,斜照到谷口,已然显得有气无力!
孟不假从他坐的大石旁,提出一个皮囊,侧脸道:“小子,是晚餐的时光了。来,你看老夫带来的干粮,可着实不错呢!”随着话声,伸手从皮囊中取出两个油纸包来,打开纸包,里面有整只的熏鸡,四五斤卤牛肉.二十来个卤蛋,另外一包还有二三十个馒头。
楚秋帆看得笑道:“孟师伯,你老放着这许多下酒菜,怎么一个下午,只喝酒,不吃菜呢?”
孟不假朝他笑笑,说道:“老夫用烟下酒,从不吃下酒菜。这些菜,在我来说,是饭菜,不是下酒菜。老夫一向烟不离嘴,酒不离手,但只有吃馒头的时候,烟和酒都得暂停,没有这些菜,总不成拿烟裹着馒头吃吧?”
楚秋帆听得不觉哑然失笑。
孟不假忽然扬了扬手,说道:“有人来了!”
楚秋帆举目望去,不见有人,心中方觉奇怪!
只听一个尖沙的笑声传了过来:“老皮匠,你耳朵倒灵得很!”话声入耳,大树前面,已经多了一个人。
楚秋帆悚然一惊,正待站起,孟不假朝他微微摇头,说道:“小子,没你的事,你只顾吃你的馒头。”随着喝了口酒,站起身来,拱拱手,笑着招呼道:“什么风把九老哥吹到这里来了?来,兄弟还有半坛好酒,坐下来喝几碗如何?”
楚秋帆心中暗道:“原来来的是孟师伯的朋友!”一面侧过脸看去,只见来人是个瘦小老头,约莫六十出头,生得一张瘦脸,山羊胡,双目炯炯,闪着异芒,身上穿一件老狼皮半长不短的大褂,赤脚,穿一双麻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