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2]
是幽冥教主的声音,进去抬救他弟子的家属。
“你不要这女人死吧!姓禹的。”祝堡主心肠俱寒,色厉内莅。
他的儿子像条虫,被禹秋田踩住腰背压在地上,手脚狂乱的爬动,作绝望的挣扎。
禹秋田笑容满面,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要又怎样?”他没带丝毫火气,笑吟吟问。
“放了我儿子,不然……”
“好,好,放。”禹秋田一脚将祝龙踢翻,祝龙仍然爬不起来。
“你把他怎样了?”
“你问他呀!”
“你不要这女人死,我们谈条件。”祝堡主神气起来了,儿子的困境说放就放,禹秋田被吃定啦!
“谈条件?好事呀!谈什么?”
“谈交换这女人的性命。”
“哦!原来如此。”
“阁下……”
“且慢!”禹秋田摇手:“我这人嫌麻烦,喜欢快人快语,说过了的话不要重复,我忙得很呢!你那什么全部归还珍宝,不许再找你父子晦气的事,不必重复了,说点新鲜的好啦!”
祝堡主大骇,像是见了鬼。
千幻夜叉依然明亮的风目中,也幻现出奇异的光芒。
“你……你……”祝堡主语不成声。
“是这样,你的嗓门大,我在门外听了老半天,当然是全听见啦!说吧!说些新鲜的。”
“没有别的条件了。”
“很好,很好,条件愈少愈好。”
“你答应?”
“我该答应吗?”
“不答应,她死。”祝堡主凶狠的说,五指一紧。
“哦!你威胁我吗?”
“而且有效的威胁你。”祝堡主得意极了,居然没看出危机。
“别骗人了,你能要她死吗?”
“那是一定的,五指一收,立即碎喉。”
“哈哈!人的喉又不是豆腐做的,你在吹牛,你捏得碎她的咽喉?好笑,你试试看?”
“这哪能一试?一试就……”
“你试试啦!我打赌你根本没有碎喉的力量。”
“可恶!原来你真的不顾这女人的死活。”
“正相反,我可是花了多年岁月,才找到这么一位可爱娘做伴侣,我珍贵得很呢。
从现在起,你如果胆敢动她一汗毛,我要把你父子俩剁碎了喂狗,不信你试试看?哼!”
他发威了,虎目中神光似电,杀气腾腾。
“你……”祝堡主心中狂跳,大惊失色。
“你试呀,你手上连一两力都没有,绝对保证伤不了她一根汗毛,所以我懒得把你父子剁碎了喂狗。”
祝堡主本能地五指一收,突然发现五指不听指挥;千幻夜叉脖子一挺,祝堡主的手毫无知觉向上弹。她一低头,一口咬在祝堡主的虎口上。
祝堡主的手恢复知觉了,狂叫一声一蹦而起,狂乱地伸手拔剑。
“你是什么东西!”禹秋田语音入耳,一切反应皆来不及了。
禹秋田已拾起祝龙的剑,一剑点入祝堡主的丹田穴上,锋芒贯体两寸,死不了。
“呃……”祝堡主的剑仅出稍一半,剑重滑入鞘,身形踉跄后退,声如狼嚎:“你……
你没给我挥……挥剑格……格斗的机会,我……我是天……天下七……七大剑……剑客之……一……啊……”
狂嚎声中,抱住腹部蜷缩着倒下了。
“你挟我的伴侣作人质,配和我格斗?不要脸。”禹秋田一面替千幻夜叉解绑一面骂:“在天长堡你就不敢和我格斗拼搏,我看穿你了。”
千幻夜叉束缚一解,穴道一复,忘形地抱住禹秋田,哭了个天昏地黑。
上面的人忍不住了,夏小姑娘第一个往下跳。
八表狂生是最幸运的人,幽冥教主失败地返回太清官的次日一早,宫内的道侣将他们送出宫外,没解释任何理由,他便知有点不妙了。
他还有七个同伴,带了人立即远定高飞。
当天,他便到了陈州,盘缠已尽,前途茫茫。
他不是一个肯承认失败的人,下定决心入陕投奔税监梁剥皮,只要能踏出潼关,立即放出投效的风声,就没有人敢动他了。
可是,无钱寸步难行。幽冥教主已经榨干了他,他又把情妇折算价款送出去了,八匹马八个人,沿途需要多少银子开销?
他这种人,是不会为盘缠而担心的。
打抽丰,是他最后一步棋。
十个闯道的江湖人,有七八个是三流混世者。
混世,处境是相当可怜的,高不成低不就,一事无成,最后只好混进下九流,什么下流行当都干了。
所以江湖朋友制造出几句所谓行话,故作豪放为自己留活路。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多豪爽,多够胸襟!
叫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啦!死了也要拖你一把,谁叫你是兄弟?
朋友有通财之义,因为四海之内皆朋友。
既然义可通财,你口袋里的钱也让我花花啦!
因此当江湖朋友盘缠用尽时,便想到各地的仁义大爷。这些仁义大爷,十之八九是早年曾在道上混的朋友,现在发达了,能不帮助小兄弟撑过难关吗?
江湖朋友如此,读书人也如此,不过打抽丰的对象,有些不同而已。
读书人穷途末路,打抽丰的劝象是州县太爷、学舍的生员,地方的仕子。送上拜姑,具名是同年、同学、门生……同是读书人,你能不打发几个吗?
当然,打抽丰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急难时打抽丰,也不是什么可耻的行径。
一到陈州,八表狂生便想到了天王贺维世。
陈州有三雄,天王贺维世排名不上不下。这位仁兄生得膀阔腰圆,身高八尺,手中一把天王伞,十个人围攻他也应付裕如。所以也有人叫他雨天王,反而把他的姓名忽略了,也不便叫贺天王。
四大金刚,拿伞的排名第三。风调雨顺,剑、琵琶、雨伞、蛇就是他们的代表。
雨天王曾经是开封威远镖局的名镖师,曾经独资开了一家骡车行,曾经跑过单帮撤走私贩子。总之,从三流混混,泥至名震中州的名镖师,他苦过,他哭过,他流过血挨过刀。好不容易度过半百年纪,乖乖回到本乡本土,开了一家骡车老本行,替客户拉拉货,不走远道长途,倒也安安稳稳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