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月何处有 [2]
公孙屠道“现在你也用不着担心燕南飞。
赵平忍不住问“为什么?”公孙屠道因为只要他一动,傅红雪立刻就会变成只孔雀……
赵平道/孔雀?”
公孙屠道“这一筒孔雀翎无论插在谁身上,那个人都会变成只孔雀,死孔雀。”
赵平笑了,“可是我倒不希望他死得太快。”
公孙屠也笑了“我也不希望。”
赵平忽然放下手里的弧形剑冲出去,一把抓起傅红雪的头发,抬起膝盖,猛撞他下腭,接着又反手一举切在他后颈上。
傅红雪助头再垂下时,他的脚已踢出,脚将博红雪踢得飞了出去,撞上石壁。
他的人也跟着冲过去,用右肘低住傅红雪的咽喉,厉声道“睁开眼来看看我是谁”
傅红雪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非但不能抵挡,也已不能呼吸。
赵乎冷笑道“你砍断了我这只手,我就要用这只手扼断你的脖子。’
燕南飞领土青筋也已一根根凸起,仿佛也已不能呼吸。
公孙屠狞笑道:“你为什么不去救你的朋友?难道你就站在这里看着他死T”
燕南飞不能动。
他知道他若是动了傅红雪只有死得更快。
可是他也不能不动。
赵平正在用另一只手猛掴傅红雪的脸,好像并不想立刻就要他的命。
但这种侮辱岂非比死更难受
燕南飞握紧了衣下的剑柄,满头汗落如雨,忽然道“你们就算能杀了他,也未必能杀我。”
公孙屠道“你想怎么样?”燕南飞道:“我要你们放了他。’
公孙屠道“你呢?”
燕南飞道“我情愿死’
公孙屠大笑“我们不但要你死,也不能让他活着。”
杨无忌冷冷道“若要杀人,百无禁忌。”
公孙屠笑声停止,厉叱道“赵平,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
赵中咬了咬牙,手肘用力。
就在这时忽然有刀光一闪
是傅红雪的刀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刀
他们都以为这一战已十拿九稳因为他们都忘了一件事。
傅红雪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
也就决这时,燕南飞忽然探手,鲜红的剑光血雨般洒出,卷住了公孙屠,
杨无忌的剑也已出鞘。
他拔剑的动作纯熟巧妙,他的出手膝确有效,一剑刺出,正是燕南飞必死之处。
燕南飞这一剑就算能杀了公孙屠,他自已也必将死在杨无忌剑
他只有先回剑自救。
公孙屠的人立刻自血雨般的剑光中脱出,凌空翻身,掠出了门。
杨无忌长剑一式,身随剑走,也跟着掠出。
燕南飞当然绝不肯放过他,正想追出去突听声惊呼,一声厉喝“接住”
一条人影从门外飞扑过来,被头散发,满脸血污,赫然竟是卓玉贞,
幸好燕南飞的剑虽快,眼睛更快,一剑刚刺出,立刻悬崖勒马,及时收了回来。
卓玉贞惨呼着扑例在他身上,只听“当”的声。
铁门已合起
门外立刻传来“叮、叮、盯”连串轻响,十三道锁已全部锁上除了公孙屠外,天下已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开这道门了。
燕南飞跺了跺脚,不理会已倒在地上的卓玉贞,转身从壁上的洞里窜了出去。
“你照顾卓姑娘,我去将公孙屠的头颅提回来见你1”
傅红雪的刀既然已出,他还有什么顾虑?
现在他一心只想杀人I
杀那个杀人的人
刀尖还在滴着血。
赵平已例在刀下,卓玉贞就倒在他身旁只要擒起头,就可以看见从刀尖滴落的血。
一滴滴血落在石地上,再溅开,散成片蒙蒙的血雾。
傅红雪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鲜血从刀尖滴落。
这次他的刀居然还没有入鞘。
卓玉贞挣扎着坐起来,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刀。
她实在想看看这把刀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这把刀杀人时,就好像已被无上诸神祝福过,又好像已被地下诸魔沮咒过
这把刀上一定有很多神奇的符咒。
她失望了。
狭长的刀身略带弯曲,锐利的刀锋今太深的血槽,除了那漆黑的刀柄外,这柄刀看来和别的刀并没有什么不同。
卓玉贞轻轻吐出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总算看见了你的刀,我是不是应该感激这个死在你刀下的人?”
她说得很轻很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当然不是的。
她只不过想让傅红雪明白,她要做的事,总是能做到。
可是这句话一说出来,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她已看见了傅红雪的眼睛。
这双服睛在一瞬间之前还显得很疲倦,很悲伤,现在忽然就变得比刀锋更锐利冷酷。
卓玉贞的身子不由自主在向后退缩,嗫嚅着问:“我说错了什
傅红雪盯着她,就像是野豹在盯着它的猎物,随时都准备扑起。
但是等到他脸上的红晕消褪时他只不过叹息了一声,道“我们都错了,我比你错得更可怕,为什么要怪你7”
卓玉贞试探着问/你也错了?”
傅红雪道“你说错了话,我杀错了人。”
卓玉贞看着地上的尸体:“你不该杀他的?他中来岂非正想杀你7”
傅红雪道:“他若真的想杀我,现在地上这尸体就应该是我。”
他垂下头,眼睛里又充满悔恨悲伤。
卓玉贞道:“他不杀你,是不是因为报答你上次不杀他的恩情?”
傅红雪摇头。
那绝不是报答,你无论砍断了谁一只手,那个人唯一“报答”你的方法,就是砍断你一只手。
—也许那只不过是种莫名其妙的感激,感激你让他知道了一些以前他从未想到的事,感激你还为他保留了一点人格和自尊。
傅红雪了解他的心情却说不出。
有些复杂而微妙的情感本就是任何人都说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