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九阳 - [阳朔]

第十五回 情援明月又乘龙 [2]

  段子羽笑道:“不知这位仁兄可作得了五行旗的主?”

  吴劲草、辛然齐声道:“交手厮杀,总难免死伤,段掌门若肯赐还唐大哥,五行旗片刻不留,立时远去,决不食言。段子羽笑道:“两位乃天下信人,在下自是信得过。”回身将唐洋穴道解开,道。“唐兄请便。”

  唐洋神色沮丧,实不甘因己一人而失全歼峨嵋之良机,但知众弟兄情深义重,断乎不肯弃掉自己,自己副使和吴、辛三人又言之在先,更不能毁约失信。长叹一声道:“段掌门爪功高明,但愿段掌门福体安康、长命百岁,唐某能有机缘再度领教。”

  段子羽笑道:“唐兄毋须多虑,段某无病无灾,活至百岁尚不为难,唐兄回去慢慢练,切莫操之过急、媲等而进,万一弄个走火入魔什么的,可不令段某想煞。”峨嵋一干弟子俱哄然大笑,暗道:“段师叔寿至百龄,你姓唐的墓木早拱,还能化鬼出来寻仇不成?”

  唐洋恨声道:“断不教尊驾失望。”忍住掌痛,走回本旗中,旗下弟子俱欢喜无限,众垦捧月般围住他,情景也煞是感人。

  百劫、段子羽心中暗想:“这姓唐的魔头虽然作恶多端,平日待手下必亲如手足,恩深义重,方得这些人如此拥戴,若非误投魔教,实是一条好汉。”这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明教有明教的道义,武林各派有武林各派的道义,各执一端,善恶之际实也难分。

  五行旗果然信守诺言,二百余人徐徐退走,抬死扶伤,迤逦而行。

  百劫心中耿耿难以释然,半晌方叹道:“恨不以峨嵋一派与这些魔头玉石俱焚,也图个天下太平。”

  段子羽劝慰道:“师太何必如此。这些也不过是魔教之小部,诚能以峨嵋、华山两派一举扑灭此大敌,弟子纵碎身万段亦所甘愿。师太乃当今武林撑天玉柱,更当惜爱贵体,以便领袖群伦,以当强敌。”

  百劫笑道:“这倒是你高拾了,领袖群伦乃少林、武当诸位先贤之任,却非我所能承当。”

  段子羽苦笑道:“武当四侠武功德望当世鲜有人及,领袖群伦也应当仁不让。只是他们与魔教首脑渊源殊深,若让武当对魔教痛下杀手,恐怕不易吧。少林高僧,免谈为上。”

  百劫听其话中有因,忙问端的。段子羽将少林在武林大会痛下杀手,击毙苏习之、卫四娘、西华子之事咯述梗慨。

  百劫冷哼道:“少林高僧,徒具虚名。外战不足,内哄有余。”

  段子羽忽见孙碧云盘坐在上,运气疗伤,脸上神情痛苦殊甚。登时歉疚之情大生,忙俯身伸掌按至他胸前,将阴冷之处运功吸拔。有顷,孙碧云面色转和,体内真气运转无碍,睁目道:“多谢段掌门。”这一阵子他委实受了极大的痛苦,但在外人面前却不肯失声呻吟,以免堕了天师教和恩师张宇初的名头,强自运功相抗。

  段子羽歉疚道:“在下实在是该死,让道长多受了这阵子苦。”孙碧云一笑而起,六道阴寒之气拨尽,实如去了附骨之疽,心中感激莫甚。

  段子羽对百劫道:“此番魔教倾巢而出,势头不小,五行旗几番铩羽,下次遇到未必会顾虑武林道义,羽儿还是先陪师太回峨嵋吧。”

  百劫笑道:“毋须多虑,峨嵋立派百余年,几经风雨摧折,却也仍未在江湖除名,我也不想速返峨嵋,在此将息些日,便再寻这些魔崽子周旋去。”

  段子羽见她逃脱凶危,豪情益壮,全将生死安危付诸等闲,心下益钦仰倾佩。转思张正常待已恩重,自己未曾还报分毫,若在他大行前不能见上一面,实为至憾。回至房中与孙碧云商议,请天师教左近分坛暗中照佛峨嵋派。

  孙碧云苦笑道:“公子爷,教主与少教主都曾颁过严旨,但教公子所命,天师教上下无不凛遵。只是这位师太与本教颇有过节,若由本教出面照应,倒怕被这师太先打个落花流水,反为不美。‘、段子羽气道:“你们也真是的,既如此瞧得起我,何必去招惹峨嵋派。”

  孙碧云笑道:“这都是早些时的过节,那时公子爷还在密室里精研九阴白骨爪呢,我们哪曾想会有现今这些瓜葛。”

  段子羽细想也是,那时节恐怕世上还无人知道有位段子羽这号人物呢。笑道:“你吩咐下去,让他们远远跟着,若无事自然好,若遇强敌便出手相援,反正你们教中人额上也没刺字,到时别报字号不就成了。”孙碧云情知若不如此,这位公子爷的大驾难请。便出去转了一阵,将事办好,他是张宇初的大弟子,天师教上下自对他恭谨有加,令至即行,不到半天时光,这座客栈已处于天师教的监视保护中。

  段子羽这才放心,辞别了百劫及其弟子,与孙碧云急急上道,快马加鞭,向应天府赶去。

  疾行数日,段子羽不时回头张望,面色凝重。孙碧云奇道:“公子爷,你邀了人了?”

  段子羽摇头道:“不是。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们,自从辞别峨嵋派后,便有这种感觉。”

  孙碧云笑道:“不会吧,若说有人跟踪段大掌门而不被发现,必是绝世高手。这等高手岂会作盯稍之事。”

  段子羽自嘲道:“或许是我疑心生暗鬼,心神恍惚所致吧。”

  孙碧云道:“公子爷是太累了,我看也无须赶得如此急促,好好歇上一天吧。”

  段子羽摇头回绝,他自知绝非疲劳过度。每当他静下心来,屏绝万虑,灵台空彻之时,便有一模模糊糊、扑朔迷离的影子闪现,行路之时明明感觉到有人缀在身后,可回头望时,却什么都没有,一连数日,这种感觉愈来愈强,有时不禁毛骨棘然地想到,“遮莫是撞上鬼了吧。”

  二人行至安庆,段子羽怎生也摆脱不掉心中的怪影,却又察不出后面跟踪不舍的人。遂买舟沿江北上,忖道:“陆路行人不断,房屋、树木尽多遮掩之处,看在这一望无际的水面上,还有何伎俩。”、说来也怪,舟行移时,段子羽心中怪影顿失,灵台澄彻。空明一片,段子羽方始释然。这等与摆不脱,拂不去的心中怪影相斗,实较与杨逍、殷野王等人搏杀尤为吃力。

  这一日船抵裕溪口岸,美酒告磐,食盐等日常用物亦须补充。抛锚靠岸后,段子羽与孙碧云携手步入裕溪镇上。

  一至镇中,段子羽心头怪影又生,他不动声色,暗自四处查察,佯作观赏四周景物状。

  但是街道两侧多是鲜鱼摊档,往来之人亦皆是贩夫走卒之辈,并无怪异可疑者,心下百思不得其解,直感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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