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劳燕惜分飞 万种离愁伤薄命 痴情察隐患 三杯别酒纵淫凶 [3]
欲见过李琦商议之后,索性乘着妖人惨败,日内由自己赶往盗窟,探明虚实,全数除去,免留后患。王藩等三人也已赶到,均觉成全之言有理,便同赶回。见了李琦,全都主张日内赶往扫荡盗窟。
李琦一则受有桓平指点,知道盗党和众妖人无关大局,不必忙在一时;二则因此事关系卫壁太重,此时如往扫荡盗窟,擒到拷问,卫壁内应逆谋必要败露。灵筠不说,贤贞乃居停主人,知情不告,也必受累,情面难堪。因而推说:“我们来时,玉山头上敌我双方胜败未分,岳、郑二仙是否全胜也不知道。双方如是平手,妖道混元祖师难免回往盗窟。我们不去惹他,他和岳、郑二仙曾经打赌,不便食言来此扰害。我们若是寻上门去,必不甘休,妖道师徒邪法又高,万一弄巧成拙,反而有害。好在妖道师徒不会久留,莫如等到妖道师徒离去以后,再往除害,比较稳妥。”王藩日前曾听桓平与丙氏兄妹谈起混元祖师邪法甚高,这次原因偶往天山采药,被盗党所交妖徒再三卑礼请去。后闻铁堡景物灵秀,经盗党妖徒再三怂恿,才有斗法之事。事完必要回山,再要挫败,或是有人出头,不能如愿,定必引为奇耻大辱,更是暂时不会再来。李琦那时也曾在座,怎的这样多虑?待要询问。兰珠聪明,早听出丈夫心意,忙使眼色止住,故意笑道:
“二哥还是当年疾恶如仇心性。我们奔波劳苦,受了好些艰危,刚回堡来,也该稍微歇息,就去,也不忙这两天。”王藩见她说时目视灵筠,忽然醒悟。见崔、黄诸人也要开口争论,忙接话锋,拦道:“弟妹之言有理,缓去几天,探明虚实,看妖道是否回山,再往除害,果然稳妥得多,免得又生别的枝节。”众人见王藩说时暗中摇手,知有原因,便未再提。
随见大侠走来说:“老堡主听诸位弟妹回来,急等相见,为何还不进去,在此闲谈作什?莫非有什为难之事么?”李琦原因任龙传令未回,不知好人阴谋是否被他发现,意欲探询明白,再同入见,当众不便明言,笑答:“我们来时,正遇妖人率领盗党来攻,刚刚打退,还杀了一个妖人,正谈对敌之事,大哥就走来了。”随对兰珠道:“令兄方才向外传令,怎此时还未回来?可否叫红杏请他来此一见?我还有话和他说呢。”兰珠会意,微笑点头。红杏、海棠二慧婢恰正得信赶来,随侍在侧,闻言,红杏先已跑去。
众人随即缓步往里走进,刚向中迟拜见,谈说斗法经过,任龙已经赶到。兰珠恐他发现逆谋,无心中泄露出来,不等进屋,便唤大哥,抢先迎出。中迟笑对李琦道:“小女就这样天真,已然成人,还是憨憨的,不像是个大人神气。”贤贞笑道:“兰妹内聪明而外浑厚,将来后福无量,老伯莫要看轻了她。”中迟笑道:“你那兰妹因是从小丧母,老夫只此一女,不免娇惯,但她为人也实诚厚。如把金贤侄女的世故聪明有上几分,就更好了。”
灵筠入门时,想起丈夫先见九侠,一去不归,过信妖党之言,断定必败。如非老贼武成行事持重,非等胜败分明,有了实讯,不许妄动,早已提前下手,闯出祸来。自己先不深知,到第三日,卫壁迫索宝镜,自吐逆谋,才知底细,当时吓得惊魂皆颤,再四哭劝,反受凌辱,又不忍前去告发。正在惶急忧虑,贤贞、九侠先后来见。知道九侠一回,决可无事。再听李琦那等说法,心方一宽。忽想起方才曾见任龙手捧大令,急驰而出,心疑逆谋已露,本来又在急虑。入门时,中迟因爱婿成功归来,自是高兴,只先和九侠周旋,别人均未理会。灵筠不知任龙和李琦夫妻情分最厚,无论何事,均要商量而行。又因李琦夫妻把灵筠视若骨肉,即便好谋败露,也须问过,怎会先向中迟举发?心正打鼓。及听中迟口气不恶,又是笑颜相向,才放了一半的心。方答:“兰妹女中丈夫,侄女如何能与相提并论?”
兰珠正和任龙一同由外走进,接口说道:“爹爹老是嫌我小孩脾气,做了大人,古板板的,有甚意思?这伙妖人也是真怪,以为我们玉山头斗法非败不可,妄想乘机来占便宜。不料反被五姊九妹破去邪法,杀了一个妖党,差点连那伙同来的强盗一齐杀死。
听说他们所住的地方共是两处巢穴,新近因为武成之子武凯往投老贼九头狮子龙天化,与小贼小龙王龙飞一见投机,结为异姓兄弟,双方全是胆大妄为。老贼只此独子,爱如性命。小贼龙飞近拜一妖人为师,又学得一点邪法,越发骄狂自恃。今日追敌时,成八弟曾听小贼暗告同党说:‘敌人厉害,大出意外,好在我们面生,速回飞云岭,不可引鬼上门,致被老寨主见怪。’虽因妖人邪法诡计,逃遁大快,没有追上,那飞云岭,我昔年打猎曾经去过。那地方形势甚奇,险峻非常,四面都是深沟绝壑,无相连之处,名为是岭,实是数千丈绝壑之中,由底突起的一座孤峰。因其底部细削,顶部平坦处多,山石甚白,宛如几朵叠在一起的白云,蜿蜒上升,高出四面绝壑之上;看去又似一个极大的空花盆,中间种着一丛灵芝。两岸高阔,相隔最长的竟达百余丈。只西南方地势较低,对壑有一突石,离峰最近,其宽也有十余丈,两崖生着好些粗长藤蔓,算是最近。
对峰离顶八九丈,也有一崖内凹,非有极好轻功而又胆大的人,万难飞渡。那时我见山形甚奇,曾用身带索套,抓住对面藤蔓飞越过去。一行五人,在那号称飞岭的峰顶上,还住了两天一夜。见上面不特洞壑清奇,形势灵秀,更有好些奇花异草,各种野生灵药,前古森林。如非相隔太远,早想把我们的人分出几家,移居其上,不料倒被小贼占去。”
成全不等她说完,便接口道:“我追敌时,因无甚法力,忘将诸位兄姊的法宝带去,欲用隐形壁隐去身形,先杀他几个。虽因好人机警,只将武成和另一小贼肩臂打伤,未能如愿,而所说黑话,我却听出:非但飞云岭是老贼的分寨,内里并还藏有好些牛马粮食。依了武成,不特老巢不愿被我们追上门去,连那飞云岭,最好也不令外人知道。为首肩插飞刀的小贼,正似任大哥所说老贼之子龙飞,力说:‘今日能胜更好,如真是玉山头和祖师斗法的敌人回来,祖师性情我所深知,大败决不至于,否则必命门下各位师兄回寨送信,至少也必护送我们退走,怎会事隔三日,毫无音信?就说事情刚完,敌人也刚由玉山头飞回,这么近一段路,不等敌人回堡,祖师飞遁神速,必已抢先回寨。我看决不是败,必是日前祖师所说树王峰下那两个对头,或是冷魂峪女魔波旬婆,无故出头作梗,把事情揽在身上。祖师觉着这班敌人道浅力薄,胜之不武,事前不知敌人虚实,过信庞师兄之言,不合到处约人,小题大做,既然有人出头,便把这伙无名后辈丢开,先与那几个逞强出头的敌人分个高下。无如都是强敌,波旬婆更是魔教中能手,炼有好些魔法异宝,急切间自不能取胜。对方再把事情揽去,或是另约时地,一决胜负。照祖师平日所定法规,在未将对头打败以前,休说当时杀害这班小辈,恐连铁堡都不许门人涉足。其实这伙人不过一时运气,得了几件法宝,并非道术之上,怕他何来?飞云岭不去便罢,如敢追去,我只发动火攻,一个也休想活命。’还待往下说时,金、张二姊已将邪法破去,我又连伤两贼。内一妖人使用邪法,护了盗党逃去。我想这伙盗党不除,终是本堡心腹之患。今日暂且休息,明早便向堡主、七哥讨令,前往一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