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4]
方天齐笑笑,道:“君上行事高深莫测,非我等所能料测,苗堂主,你我起程吧!”
苗疆化外之地,却处处都是桃源胜境,火云峒虽藏在蛮瘴深处,但山明水秀,景物绝佳。
火云峒广幅九十余里,但得天独厚,平畴绿野,溪流纵横,物产丰饶,又群山为屏,易守难攻,在天魔宫所辖廿七峒中火云最称富庶。
方天齐大张盛宴,火云峒中能为较高之武士均应邀作陪,肉林酒海,场面浩大。
辣烤全羊实名不虚传,滋味之佳,无与伦比。
锦衣豹子梁豪亦在座中,暗觉苗凯神态傲慢,甚感不忿,与邻座等人低声谈论。
忽地锦衣豹子梁豪一跃而起,笑道:“老爷子,风闻苗堂主武功高强,可否让我等一开眼界。”
方天齐满面笑容,目注苗凯欲启齿,却不料苗凯正色道:“武功一道端在防身,眩露骄妄终召祸殃,在下不敢自诩武功高强,委实难以从命。”神色更森冷如冰。
梁豪道:“非是兄弟执意相求,只恐苗堂主有贻滥竽充数之讥。”
方天齐面色一变,道:“怎可向苗堂主无礼。”
梁豪躬身笑道:“事实也是如此!”
苗凯双眉一剔,放声发出慑人长笑,道:“诸位既然恃强好斗,苗某敢不奉陪,不过话可要说明在先,苗某向来手辣心黑,何况苗某接掌人虎堂时君上有命,授予生杀之权,可别怨我出手无情。”
锦衣豹子梁豪,右臂一振,幻出漫空指影,向苗凯身前罩去。
苗凯冷笑道:“好指法。”左手一晃,只听梁豪发出一声惊呼,身形奔空而起,突又断线之鸢般摔下,“嘭”的一声响仆栽于地,倏又弹身跃起,但却摔得气血逆翻,眼冒金星。
方天齐等人大感骇异,均未瞧出梁豪为何落败。
甚至梁豪本人也不明不白,不知苗凯施展何种手法将自己腕脉扣住甩起半空,只觉武功宛如失去,摔跌在地后,武功突又恢复。众目睽睽之下,情何以堪!锦衣豹子梁豪面色铁青,目如喷火,一声大喝出口,再度强攻出手。
苗凯却身法奇奥无比飘了开去,目注方天齐皱眉道:“苗某不想伤人。”语声甫落,梁豪已自挟着一股如山劲风袭来,苗凯冷笑道:“自不量力。”右掌猛迎,“叭”的击实在梁豪胸脯上。
梁豪闷哼一声,颓然倒下昏迷不醒。
方天齐大惊失色。
苗凯道:“他只睡卧上两个时辰,便可恢复自如了,在下酒食已饱,多谢峒主宽待,意欲先离席回房,诸位不妨慢用。”嘴角虽泛笑容,却语声冰寒澈骨。
方天齐大感面上无光,赧然苦笑道:“手下无知,为了要见识堂主旷绝奇学,致有冒犯,望乞海涵,老朽奉陪堂主去宾舍。”
苗凯道:“不敢,在下还记得路径。”
方天齐呵呵大笑道:“老朽身为地主,岂能如此无礼。”
两人并肩离去,进入宾舍后,苗凯即道:“在下为何执意告辞回房,峒主手下可能有奸细渗入,梁老师落败,他们会利用仇恨心理,挑起一场轩然大波。”
方天齐微笑道:“其实苗堂主太多虑了,敝峒个个忠心不二。”
苗凯冷冷一笑道:“真的么?”神态冷漠无比,接道,“峒主请便吧,在下需小睡片刻!”
这无异是逐客令,使方天齐大感难堪,但姜是老的辣,面色平静微笑道:“堂主劳累,请早点卧息,老朽也不打扰了。”说着告辞退了出去。
方天齐越想越不是味道,本来让锦衣豹子梁豪杀苗凯骄锐之气后,再用手段笼络收归己用,却不料苗凯武功竟然高深莫测,已臻化境,反弄巧成拙,无法转圜。
蓦见迎面人影一闪,现出一苗装中年汉子,禀道:“禀峒主,宾舍附近已布下十三道伏椿,却已为苗凯所发现……”
“什么?”方天齐面色一变,喝道,“这是何人吩咐?”
那中年汉子目露悸容道:“梁爷吩咐的!但方才峒主告辞退出后,苗凯似又有什么话欲向峒主面告,开门后却发现我等下布伏桩,面色立现冷森杀机,属下忙道奉命防护,以免意外。苗凯面色略霁,道他睡卧时不许惊扰于他,否则格杀勿论!”
方天齐目光眨了眨,道:“此人甚受君上宠信,言出法随,暂不可触怒于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梁豪他已醒了么?”
中年汉子道:“峒主与苗凯离座后,梁爷即已醒来。”
方天齐略一沉吟,快步走去,只见锦衣豹子梁豪坐在檐下一角,面色阴沉不愤,忙笑道:“梁豪,你怎么如此想不开,我等既定之策便是把苗凯收归我用,为何定须结怨不可!”
梁豪立起道:“属下总觉苗凯神态冷傲,似永不致为我等所用。”
方天齐哈哈笑道:“这个毋庸挂虑,你先回去吧!”
锦衣豹子梁豪怏怏不乐,返回所居。
四更将残——
梁豪宅中忽冒起多处火头,转瞬烈焰冲天,浓烟弥漫,整个大宅浸入一片火海中。
更奇怪的是宅中竟无一人逃出来。
那大的火早就惊动了方天齐,派出甚多人手赶去救火,一面急急望苗凯所居走去,暗命高声救火惊醒苗凯。
果然——
苗卧室内灯火一亮,只见苗凯启门走出,冷笑道:“你等在此胡叫什么?”
暗中方天齐咳了一声,慢步现出,道:“苗堂主,不要错怪了他们,你抬眼望望夜空便知。”
苗凯抬目望去,面色一怔,道:“那是何处失火?”
方天齐道:“对河锦衣豹子梁豪家内,老朽已命人赶去扑救,只是这火起得可疑。”
苗凯不由一怔,道:“什么可疑,分明火烛不小心,或是酒醉失慎,溅泼烛油所致。”
方天齐摇首叹息道:“绝无整个庄宅没入火中之理,分明有人纵火无疑。”
苗凯道:“纵火之人必是外来奸细。”
“那是当然。”
“如此说来贵峒在防守上不无可虑,纵火奸细视火云峒如无人之境,来去自如……”
方天齐皱眉摇首道:“老朽无法理解。”
两人同行至庄外,火势已扑灭了大半,只见一面目森冷高瘦汉子如风掠至,道:“禀峒主,这场火烧得着实奇怪,八十余人未有一个活着性命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