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7]
屠蛟客呵呵笑,抢着说:“秋兄不远千里而来,与敝当家联手铲除一剑三奇,区区已接当家的手谕,不需将秋兄作为外人相待,今后彼此将是同道,理该推心置腹赤诚相见。”
分金厅建造得十分坚实,四周设有窗户,厅门沉重厚实钉有铁叶,上面设有承尘,下面是大方砖,方砖踏上时响声沉闷,似乎下面有空洞,承尘是木板,自底绘黑云雷图案,抬头上望,承尘板的接合处有隐约可见空隙,看格局,这间分金厅有问题,厅门一闭,便可瓮中捉鳖,如果下面设了陷坑,上面承尘板未必不可以设机关埋伏,厅中的人谁也跑不了。
本来,这是聚集财物分赃的地方,为防止不守规矩的弟兄乱来,建得坚牢扎实并不为奇,这种地方请外客进入赴席,未免显得有点离谱。
秋雷看山寨水路八头目也随着入厅,心中一宽,也为了不愿示怯,泰然入厅。
厅中只有三长案,所有的柜、斗、秤、骏金炉等等杂物,已移走一空。
里面共有十二名执役中年悍贼,挽发、虬髯如戟,赤着上身、布腰带、青灯笼裤、快靴,一色打扮,一个个高大结棍,壮实如牛,长八字卷胸毛黑茸茸的,骡悍之气唬人,站在那儿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屠蛟客请秋雷在中间长案的西首主客落座,他自坐在东首。
清风明月两小肠始终一言不发,紧随在秋雷身后,等秋雷落坐,便在后面左右分立,寸步不离。
八头目分在下首的两长案落坐,屠蛟客大蛟:“上席!孩子们。”
“上席!”十二名赤上身的大汉同声复话,声如雷。
菜由厅门传入,第一个菜是一只大铁锅,盖子没揭开,热气腾腾,不知道里面装了些啥玩意了。
“晋酒!”屠蚊客直着大嗓门叫。
“晋酒!”十二个大汉同声大吼。
一名大汉一只毛手提来一只大锡壶,老天爷,这只锡壶大得象只桶,如果厚度的比例吻合,怕不有上百斤。
“砰!”暴响乍起,一名大汉端来一只三足巨觥,搁在秋雷的面前,案面暴响。
秋雷已瞧料了三分,心说:“是鸿门宴哩!这家伙心怀叵测!”
提大酒壶的大汉距桌面还有五六尺,右手提壶,左手托着壶底,暴眼厉光闪闪,盯着秋雷,在等秋雷举觥接酒,神色极不友好。
秋雷已打定主意,向屠蛟客笑道:“骆兄,贵当家还未到来,先行开席,岂不于礼不合?”
屠蛟客桀桀笑,说:“无妨,无妨,敝当家已有口谕,要在下不必等他,时光不早,在下怎可慢客?”
“哦!那么,秋某只好客随主便。”秋雷泰然地说,右手食拇两指拈住巨觥的耳环,若无其事地伸至案口。
“嗤”一声轻啸,酒香扑鼻,酒象一道喷泉,喷向巨觥,大汉起初不住冷笑,而且傲态毕露,酒激射而下,相距在五尺外,冲力奇猛,但未溅出半里洒珠。
怪,巨觥竟然没有酒珠溅出,酒斛至半觥,壶口的酒,力道徐减,最后竟潺潺外流啦!
大汉满头大汗,往前凑,以壶口就杯,天,壶里没有酒斛出,但嘴部的酒影清晰可见,就是斛不出来,大汉双手不住颤抖,不住摇晃着洒壶,额上青筋跳动,大汗沁出,酒就是不肯出来,觥中只有半觥酒,不到一斤,怎成?
秋雷没向大汉瞧,却向脸上变色的屠蛟客笑道:“骆兄,这位晋酒的兄弟,好浑厚的内力,他贵姓大名?”
屠蛟客脸上汕汕地,十分勉强地说:“他是水路十三舵舵主,姓王名福,绰号叫混江龙。”
秋雷向混江龙笑笑,壶口有酒斛出了,但量少而缓。
看看巨觥将满,秋雷笑道:“王兄,足矣!多谢。”
混江龙似乎力尽,则将壶降下,脸色泛灰,感到脚下一软,突然挫倒,大酒壶向下疾落。
秋雷突然离座,伸脚一挑,大酒壶向上破空而飞,他一手挽住了混江龙,笑道:“王兄,站稳了,酒壶却是太重。”
“砰!”一声大震,百斤的大酒壶撞上了上面两丈高的承尘,承尘板有多处开裂,但居然末垮下。
大酒壶向下反撞急坠,在众人惊叫声中,秋雷伸出三个指头接下了壶底,大酒壶在他的手指上安如磐石,他将酒壶向明月一伸,说:“明月,替骆分寨主斛酒。”
明月应喏一声,接过大壶酒,用双手捧了,走向屠蛟客,脸上带着诡秘的笑容。
屠蛟客不能不接受,心中确有点害怕,手抓实了巨觥,功行掌指,要接受对方的挑战。
岂知大出意料之外,明月笑嘻嘻地替他斛酒,毫无异状,白受了一顿虚惊。
酒斛上了,该揭菜锅的盖啦!过来一名大汉,伸手将盖打开,一面大叫:“清蒸龙头。”
那有什么龙头,蒸笼上端端正正摆了一个人头,雪白的盛盘,猩红的血汁,苍白的头肉,漆黑的发结,瞪大着眼睛,龇牙裂嘴,狞恶已极,乍看去,有七分象是秋雷的脑袋。
秋雷无名火起,已瞧出了八分,知道对方没安好心,此行不但劳而无功,而且凶险将至。
他先不动声色,说:“贵寨这道名菜倒是出色。”
“哪里哪里。”屠蛟客笑答,接着举觥说:“秋兄请,区区为敝当家未能及早赶回接待而致无穷歉意。”
说完,咕噜噜干了一巨觥。
秋雷也不甘示弱,也干了一巨觥。
屠蛟客举箸笑道:“山寨的菜粗俗,恐伯不太适合秋兄的口味,试试看,请呀!”
“莱名出色,想来味必大佳。哈哈!在下先尝为快。”秋雷豪笑着举著就盘。
他身后的清风冷哼一声,叫道:“老爷,不可:”
秋雷的银箸停在人头的发结上,扭头笑:“清风,你紧张什么?”
“那人头……”
“人头是肉做的,人发是产自海中礁石的龙须菜。”秋雷笑答。
清风冷笑一声,道:“小人不是指这些,而是这位分寨主太欺人了。”
“哦!你有何所指?”
“这家伙心怀叵测,没安好心,对客人无礼,更大不敬,藐视老爷,罪不可恕。瞧,人头的象貌酷肖老爷,只此一端,便足以砍下他的脑袋做溺器。”
秋雷冷冷一笑,说:“清风,你说得不错。”他的银箸仍末离开盘子,向屠蛟客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