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别业惊变 [3]
“请教不敢当,姑娘有话,但请直言。”葛琳回顾四婢,道:
“老鬼贼滑异常,守住两端,一觉有警,即刻报我。”四婢领命去后,葛琳这才让座,逐一请教四人姓名,最后注目晓梅,道:
“侠名威慑辽东,实为我们女子扬眉吐气,今天得接芳驾,快慰生平,还望鼎力赐助。”晓梅道:
“姑娘别客气了,庄外恐怕已经闹翻了天!”葛琳闻弦歌而知雅意,道:
“庄内机关已彻底炸毁,外有公孙大侠,范贼爪牙,料难逃脱。”晓梅道:
“姑娘也与范凤阳有仇?”葛琳叹道:
“贱名容或不知,但‘南天玉女’这个拙号,芳驾该有耳闻?”晓梅道:
“可是与‘金童’并称,金神君座右二奇?”葛琳神情惨淡,道:
“什么二奇,简直成了二丑。”她正是毒臂神魔金星石三子四徒之外,两个重要的后起人物之一,言下似有极深隐痛。晓梅道:
“姑娘何时来到辽东,金童现在何处,年来变化知道多少,此处是否范凤阳巢穴之一,小贼在不在?”两串眼泪已从葛琳粉颊流了下来,凄声说道:
“中秋之夜,范贼回到天南,谎言义父已遭贵兄妹毒手,把我和金童朱牧骗来,彼时此间刚刚落成,即留下我在此间,主持一切。分派妥当,便和朱牧走了,据说是往晤南天诸人。此间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叫侯源的,我主持庄内,侯负责庄外,是以我不能任意行动,实际情况一无所知,”晓梅道:
“姑娘何时发现甚么?”葛琳秀目之中,陡射煞芒,恨道:
“半月之前,范贼又来过一次。乘我不备,将我制住,施行强暴,事后亲口招承一切,并以朱牧性命相胁,迫我听他摆布。”说到最后,又不禁伤心的流下来眼泪。晓梅愤慨的说道:
“简直连禽兽都不如!”向准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慧庄关心师妹、不由得急问道:
“姑娘可知李玉珠的行踪?”葛琳道:
“听说道,此间机关大部份就是她设计的,可没见过人,或许在神兵洞也未可知。”语气极是含混,慧庄更替师妹担心了,但转念一想,范凤阳改建神兵洞,正需要李玉珠帮忙,料还不曾对她变心或加害,是以没再接话。印天蓝饱经忧患,比较冷静,这时接口道:
“姑娘今后打算如何?”葛琳道:
“这也是我将计就计,把四位请来一谈的目的。”微微一顿,似是整理了一下思绪,又道:
“我刚才说,此间机关是李玉珠设计的,其余则是范凤阳自己增添的,也就是活室和火药那一部份。范贼心目中,最怕的是公孙大侠、郭女侠和印场主,这活室与火药,就是用来对付三位义侠的。小梅刚才用的就是范贼所授的方法,在小贼爪牙眼中。四位已经粉身碎骨,全部遇难,我不堪受辱,也已乘机自杀,这样就可以隐去行踪,摆脱小贼的约束,暗中行事。”
“我非手刃小贼,不能雪奇耻大辱,同时,朱牧的生死,我也要查清楚,如果还没死,也得设法把他救出来。”印天蓝道:
“姑娘志行可嘉,但小贼已具数家之长,武功已非当日可比,金神君尚非其敌,姑娘独力岂能如愿?”葛琳道:
“我还有小梅妹妹为助。”晓梅性情直爽,颇饶男子之风,道:
“这不妥当,一击不成,反而打草惊蛇,教他提高了警惕,我化装小梅,陪着你去。”印天蓝道:
“受害最深的是我,也算我一个。不过,我总以为先会合外边的人,一则教他们放心,再则也好有个接应。”她虽觉葛琳可信,但也不无可疑,直到现在,也没听她问过金星石,这不合情理,再说,她究竟是不是玉女?没人见过,岂可听信一面之辞,贸然行动?是以打算把她诱出,教她先和金逊见上一面,真假不难立辨。葛琳道:
“现在天还没黑,外边难免有闲杂人等看热闹,我们这时出去,立被发现,万一再有小贼爪牙混迹其间,谋划岂不成了泡影?”向准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一动,不知为了什么,却又咽回去了。晓梅看在眼中,讶问道:
“向大侠有什么高见?”向准支吾道:
“在下觉得葛姑娘的话,很有见地,只是我们深在地下,看不见天日,此刻是什么时候了,想问一声。”葛琳反应敏锐,道:
“现在大概是未末申初光景,向大侠如想出去,请耐心再待一会儿,我教小梅引路好不?”向准道: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姑娘不要多心。”葛琳分明已经说中他的心事,只因不便单独走,故予否认。沉默刹那,葛琳唤来小梅,吩咐道:
“你把向大快先送出去,假装被擒,把我们的计谋,面禀公孙大侠,我和三位女侠,天黑再出去。但如外边闲人已散,就马上回来送信,我们也立刻出去。”话说得够明朗,仍难尽去印天蓝心中所疑。向准道:
“这里由在下夫妇,陪伴葛姑娘已够,小哥和印场主先走好了。”晓梅道:
“还分什么彼此,你是男人,应该当先开路,提防残鬼。”向准见她这么说,不便固执,道:
“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僭先了。”立与小梅,离室而去。哪知走没多久,远处倏又传来一声爆炸。晓梅勃然变色喝问道:
“葛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印天蓝与慧庄,更已离座而起。室中顿时剑拔弩张。
葛氏别业变生意外,惊动了全城居民,纷纷前来查看相拟景象,一批走了,一批又来,熙熙攘攘,路不绝人。这也难怪,当时火药的应用,尚未普及,范凤阳处心积虑,除去强敌,堆积得又多,葛琳暗中又把火线接连,一起爆炸,那声威,那震响,的确也十分骇人。地方官府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县太爷带着差役捕快,亲临现场,勘察实际情况,极是认真,算得上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官。
幸而由于碎砖乱瓦的积压,火没有烧起来,但那浓烟,却是涌腾不已。炸毁的楼房废墟上,当中是一个五六丈的深坑。
方室下边原就是挖空了的,县太爷可不知道,站在废墟上,看着深坑纳闷: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他心里在猜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盖楼房,地基要挖得深,但也应该是把整座楼房的地基,都挖得深,不应该仅是核心一处,深得像个井。这不透着蹊跷吗?再看假山,也炸得七零八落,处处是洞。咦!还有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