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那白衣少女迟疑了一下,终於起身出门,钻入轿内。计多端阴声笑道:“姑娘果然很识时务,只要你肯听话,那姓朱的便可安然无事。如若不然,我们先杀死他,再对付你。”
软轿行得甚急,她不时从缝隙中回头窥看,但见计多端和四个??悍大汉跨乘长程骏马跟在轿后,再后面还有一顶软轿,朱宗潜便在轿中。
整整疾行了一昼夜之久,清晨之际,这一队人马驰入一座占地极大的庄院之中。
白衣少女向外探视,但见庄内房屋高大整齐,建造得十分坚牢,四千甚是肃静。
偶然有人影掠过,也尽是银色劲装的壮汉,见不到一个庄稼人或是妇女儿童。因而不问而知此庄必是银衣帮的一处要地。
那计多端所过之处,所有的人见了都躬身行礼,显得威权甚重,也显出帮中规矩极严。
两顶软轿一直抬入一间宽敞厅堂之内停下,白衣少女是自己出轿,却见朱宗潜被两名大汉横拖竖拉的弄出来,丢在地上。
计多端一挥手,大汉全部退出厅外。他冷冷道:“姑娘前后杀死本坛弟兄数人,这段冤仇怎生化解法?姑娘你自己说吧!”
白衣少女初时露出惊惧之容,但略一定神,惊容便消,淡淡道:“你们把我杀死也就是了。”
计多端见她真不怕死,知道不能用强威迫。当下换上笑容道:“本坛并无杀害姑娘以作报复之意,只要姑娘不逞强残害本坛弟兄,又肯跟敝帮少帮主交个朋友,以往之事,一概勾销。”
那白衣少女不言不语,美丽的面上毫无表情变化,使人探测不出她的心意。计多端心想:“只要我有机会开口,总能使你软化屈服,不然我这计多端的姓名就算是白起啦………”
他接着又道:“姑娘单身踏入江湖,行迹诡异,可知必有要事在身,姑娘若是跟敝少帮主结交为朋友,要办什么事都可以顺利无碍………”说到此处,眼见对方竟然面色微变,如是动心之兆。
他是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之人,当即打住言话,待以后再提此事。
地下的朱宗潜哼了一声,动弹了几下,便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四肢倒剪被缚,眼角瞥见白衣少女,顿时忆起前情,道:“姑娘,咱们已落在敌人手中了是不是?”
计多端接口道:“不错,朱兄武功高明,计某甚是佩服,只不知朱兄的尊师是那一位?”
朱宗潜身躯一阵扭动,但显然挣不脱手脚上的绳索,当下停止挣扎,冷冷的说道:“我决不告诉你。”
计多端又转向那白衣少女问道:“姑娘请示尊姓芳名?”
白衣少女道:“我也不告诉你。”
计多端冷冷一笑,道:“姑娘不说我也有法子打听。”白衣少女露出纳闷之色,问道:
“你到何处打听?”
计多端指一指朱宗潜,道:“我用点刑拷手段,不愁他不告诉我。”
白衣少女道:“他根本不知道。”
计多端诡笑道:“我不知道,行刑之后便知真假。”
白衣少女心想朱宗潜乃是一片好意搭救自己,岂忍累他受刑?当下无奈说道:“我姓林,名盼秋,你别乱折磨人家。”
朱宗潜感激的瞅她一眼,大声道:“林姑娘万万不可受他们要挟,在下决不怕他们刑迫。”
计多端说道:“多谢林姑娘赐告芳名,只不知姑娘出身何门何派?”
他心想只要得知她的门派来历,定可查知其馀详情,更便於设计胁迫。
林盼秋毫不迟疑的道:“我以前是落日谷埋春庵的弟子,但现在已经不是啦!”
计多端用心想遍天下武林家派,都没有落日谷埋春庵这一派,不禁沉吟道:“你说落日谷埋春庵,可是真的?”
林盼秋道:“当然是真的,但现在已??不是啦!”
朱宗潜从计多端口气中猜出他毫不知悉落日谷埋春庵这一派,而他也从未听过,暗想我且不开口,当可多知道一点有关她的身世来历,他虽是陷身敌人重地之内,四肢被缚,但却毫无畏惧之色。
计多端道:“姑且算是真话,却不知姑娘何故现下又不是落日谷埋春庵的门下?”
林盼秋道:“因为敝派门规中严格规定门下弟子不准离开落日谷一步,如有违犯辨条,从此便不再属落日谷埋春庵之人,也不准再踏入谷中一步。”。计多端恍然道:“原来如此,无怪江湖上从未听过贵派之名了。”
他已想过对方决不可能在匆促间编造出这等离奇的故事,是以有八九分相信乃是实话。
林盼秋又道:“你刚才说的话我都答应,请把这位朱先生释放吧!我无端连累了他,心中很是不安。”
计多端笑道:“只要姑娘说的是真心话,这位朱兄定必安然离开,但目下还得委曲他三五日,待敝少帮主驾到之时,才让他走。”
他招呼一声,便有两名大汉奔入,把朱宗潜抬到房间内。
林盼秋完全自由自在,不受半点束缚,她就住在朱宗潜被囚的邻房。想踉他说话时可以到他房门揭开一块铁板,板下有个半人大的洞穴。
朱宗潜四肢的绳索也都解除,但他事前被迫喝了一碗药汁,竟然武功全失,据说须待三日后才能恢复。他又发觉这个房屋乃是专供囚禁犯人之用,四周上下不是坚石就是钢铁,纵是武功尚在,也无法破屋而出。
他从这计多端言语中已经得知这银衣帮少帮主心悦林盼秋的姿容,所以派遣帮中斑手追捕她,暗念:这等男女之事,若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须男女双方情意投合方可,焉能用强力相迫?是以大为愤怒,决计要助林盼秋一臂之力,不惜因此而与势力极大的银衣帮结怨。
这银衣帮创立已达二三百年之久,近数十年来的两任帮主,都是雄才大略仁义立身之士,是以势力大见扩张,现下已是全国势力最大的帮派,帮中设两堂八坛,两堂设於老巢,由帮主欧阳慎言直接指挥。八坛分设全国八处水陆要冲的都会附近。这帮主欧阳慎言固然是武林人人皆知的高手奇才,便那两堂八坛的香主,也莫不是当代之雄,各有绝艺,近数年间,欧阳慎言的独生爱子欧阳谦也崭露头角,成为武林知名之士。
朱宗潜被囚不久,门上圆洞打开,露出一双乌亮澄澈的眼睛,接着林盼秋的声音传入来,道:“朱先生,你不幸被我连累至此,实在过意不去。”。朱宗潜淡淡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可恨那银衣帮在江湖上侠誉昭隆,原来都是一群仗势横行的鼠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