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谁是渔夫 [2]
“不过,你跟陆起凤也许:更坏。”十三妹又道:“她不要儿子,只要-支哈巴狗……”“住嘴。”宋牵牛忽然叫了起来。
他受了萧舞阳和陆起凤的折辱,只因技不如人,倒也认了,想不到如今竟被一个小女孩如此嘲讽奚落,一时间委实难以忍受。
可惜手里没刀,不敢动武。
“怎么,生气了?”十三妹一笑,“是呀,羞恶之心,人皆有之……”
“你……”宋牵牛气炸了。
“你懂羞耻,就还有救。”忽然一本正经地说:“我决定趟这场浑水。”听她的口气,俨然一个江湖老手。
“趟浑水?趟什么浑水?”宋牵牛气愤的问。
趟浑水的意思就是要插一腿。在萧舞阳和陆起凤之间插上一腿。十三妹解释一下,又道:“这样一来,你宋牵牛就有条活路了。”
“咱不懂。”
“你不必懂,只要听我的。”
“哼,又是听你的。”宋牵牛打了个哭笑不得的哈哈:“小姑娘,算了吧?”
“算了?”等几年再说。”
“你命在旦夕,还等什么?”
“等你聂十三妹闹出了名头,等你真的对付得了萧大爷和陆庄主。”宋牵牛叹了口气:“到那进咱还敢不听你的吗?”
最后这句话,说得异常沉痛,看样子他已打算这一辈子听人摆布。
“你是不信任我?”十三妹问。
宋牵牛没响,他当然不能信任,他怎能把条命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
冷月三更,景色凄迷,一阵夜风拂过,乱草飘摇,宋牵牛真的去了。
十三妹停了一下,一跺脚跟了上去。
灵官庙残垣断壁,荒草没茎,两庑下结满了蛛丝,几尊镀金剥落的神象,东倒西歪。
正殿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张缺了腿,积满尘垢的香案。
但却有两个人席地而坐,各据一个破蒲团。
两人面对着面相距五尺,一个是陆起凤,另一个赫然是萧舞阳。
这两个人居然在此地碰头。
陆起凤约的分明是宋牵牛,怎么来了萧舞阳?
天边眉月西斜,一抹淡淡的幽光,从残破的断墙外射了进来。
萧舞阳脸色如常,嘴角还泛出一丝微笑。
陆起凤神情冷漠,脸上几乎刮得下一层霜来,她扭动了一下腰肢,使自己的姿势坐得更端正。
“看来一山不容二虎?”萧舞阳笑容可掬。
“你,我。”
“错了,你是凤。”
“你呢?”
“我是蛇。”萧舞阳笑笑说:“一条毒蛇。”
好灵的耳朵,这本是陆起凤跟宋牵牛说过的话,他居然一字不改的说了出来。
“哼,这就是你的本领。”
“多承夸奖。”
“别往脸上贴金。”陆起凤冷笑一声:“你难道练成了天聪耳不成,只不过养了一群小喽罗,到外听壁脚,搞些鬼鬼祟祟的勾当……”“也不会是小喽罗,还有大的。”
“宋牵牛是大还是小的?”
“不大不校”
“说说看,你手下最大的是什么人物?”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萧舞阳笑道:“这一点碍难从命。”
“好,不说就不说。”陆起凤眉梢一挑:“今夜既然相逢,难道就这样算了?”
“自然是见个高下。”
“何必呢?”
“什么何必?”
“你是凤,一支彩凤,翩翔在千仞之上,我是蛇,一条毒蛇‘钻在草丛里。”
萧舞阳大笑说:“彼此河水永不犯井水……”“不行,今夜河水要犯井水。”
“为什么?”
“要犯就要犯。”陆起凤面如寒铁。
“我看是大水冲龙王庙。”萧舞阳说:“你实在犯不着如此激动。”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把我看成自家人?”
“当然是的。”
哼,说得好听。”
“起凤,别生气。”萧舞阳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其实我一直在惦念着你。”
对付女人,他的确有一手。
“萧舞阳,少来这一套!”陆起凤娇颤,气呼呼的说:“这种话留着去骗那个朱颜吧,在我陆起凤面前已经吃不开啦!”
“哦。”
“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便是死对头。”
“别说得这么绝。”
“绝的是你。”
“我怎么?”
“你打发宋牵牛到了起凤山庄,你也还了我那柄镶珠匕首,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这还做得不绝?”
“我并不愿这么做。”
不愿意?这可越说越奇了,莫非有人逼你这样做的?
陆起凤连连冷笑:“萧舞阳,我知道你口才利落,善于随机应变,是不是又想编个故事?”
你的口才也不差。”
“别扯远了,快说,是谁要你这样做的?”
“你想听这个故事?”
“别以为你萧舞阳聪明绝世。”陆起凤冷冷的道:“是真是假,我听得出来。”
她愿意听,看来僵局有了转机。
“这当然,我并不比你聪明。”萧舞阳笑笑说:“我的事一向都瞒不过你……”“别送高帽子,先说故事。”
“这是个老故事。”
“是不是江郎才尽,翻不出新花样了?”
“起凤,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萧舞阳感慨的说:“我还是觉得老故事好。”
“又来了。”陆起风鼻孔一哼:“你应该明白,一朝翻脸,再想用甜言蜜语来打动我,纵然你舌灿莲花,我也听不进去。”
“不,我真的是要说个故事。”
“说。”
“鹤蚌相争。”
“不错,是老故事。”陆起风心中一动,双目如刀,盯住萧舞阳:“谁是渔父呢?”
她果然是个聪明女人,她已领悟到萧舞阳要说这个故事的寓意。
如果说萧舞阳和她陆起凤两人,一个是“鹤”,一个是“蚌”,两人相持不下,必然有个准备得利的渔父在一旁窥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