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17]
“这妥当吗?李公子,胡人的事,我们最好不要去介入。”
“史仲义已经介入了,他跟东莫尔汗的密约,西莫尔汗赫卜达已略有所知,而且也作了准备!”
“那就让他们自己去闹好了。”
“刘公!不能让他们去闹,也先跟史仲义商定了合狙赫上达,夺取突厥的霸权,使得赫卜达对大唐的恶感已生。如果我们不加以疏导,恨念难消,而我们杀了史仲义,自然也不会再发兵去帮助东莫尔汗,他以为大唐背信,心中也难免怀恨,如果他们之间相互取得了谅解,联手东进,我们两面不讨好,兵祸立生,问题就大了。”
“那……那该怎么办?”
此公久居长安,从未经过战争,闭门构策,或许还行,一听见要打仗,又吓得面无人色,坐在椅子上抖了起来,李益倒很从容地笑道:“因此我们必须择一而取,杀了史仲义,自然难以取得东莫尔汗的信任,只有交好另一边,但如使西莫尔汗掌握了突厥,权柄太盛,亦非良策,所以我才有扶起瓦刺部的构想……”
“李公子,老朽对一切都不清楚,公子想必早有筹划,老朽把兵符托付,全由公子作主好了!”
“那怎么行,老大人,奶是兵部的侍郎,而且又是正式受命的钦差大臣,自然要老大人作主。”
“老朽的兵符只是下达朝廷易戍的旨意,并没有要我去参与胡人的内战。”
“可是现在事急从权,易戍之策,刻下却是行不得。老大人应该当机立断,通权达变……”
“老朽对战阵一窍不通,即使到了胡人那儿,老朽也是无能为力,李公子,你要兵符,老朽可以立即奉上,至于其它的事,老朽一概不管。”
李益叹了口气,心中却暗暗得意,刘学镛的怯弱,对他绝对有利的,因此微笑道:“刘公,事情已经挤在头上,奶不管是不行的,否则回朝也交不了差,这样吧,等王慕和来了,老大人先叫他以副帅的身份,接掌帅印,让他取得河西的指挥权,以后就是他的事了。”
“这当然可以,只是他能处理得了吗?”
“他处理不了的事,老大人可以同时授命再晚监军,由再晚跟他会同处理,然后老大人坐镇凉州好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刘学镛也知道不闻不问,拔腿一走是不可能了。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王幕和很快地来了,看见史仲义已死,他倒是什么也没说,只表示一切听候钧裁。
杨太守带了七八名衙役进来再度请示,他是想得到刘学镛一句肯定的话下来,立即搏杀徐康的。
可是看见刘学镛噤若寒蝉,一言不发,就知道这位侍郎钦差是个绣花枕头,他很见机,立刻又向李益请示了,李益笑笑道:“逆旅不是办公的地方,恐怕要暂借尊守公署一用。”
杨太守立刻道:“下官当得效犬马之劳,请示……”
李益道:“先把刘大人保护到尊署去。”
刘学镛巴不得早离是非之地,立刻就想走了,李益笑笑道:“杨太守,此刻变起非常,兵慌马乱之际,极易生变,只有严格封锁住消息。才不会使百姓闻讯而乱,否则这凉州城恐怕立刻就会有如沸鼎。你可要特别谨慎,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此事。”
杨太守惶恐地道:“是!是!下官知道利害。”
李益笑笑道:“还有就是刘大人的安全,大人借府署处理要公,驻节贵署,你尤其要特别小心,刘大人若是有了失闪,这责任谁都负不起。”
“下官自会严密保护,一个人都不让他们进衙署。”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李益的意思,固然是要他保护刘学镛,但更重要的是要他看住刘学镛,不使他跟别的人接触,所以也在话里回答了,李益笑笑道:“我这就随同王副帅到帅署去,把另外六卫郎将召集,回头一起到尊署去,那时正式公开颁下兵符,使王副帅真除河西节度督帅的帅印,此后奶的责任才算尽了。”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李益道:“尊守是同榜前辈,任仕有年,官情通达,王副帅接任后,更将借重长才,相信你们今后会合作得更愉快!”
杨太守拱手道:“下官全仗栽培。”
李益笑道:“节帅辖区内,最高的牧官就是太守,在河西,对尊守的借重虽多。可报之处有限,但是只要能够顺顺利利地把这一次的变事弭平,大家都有功勋,等刘大人回朝述职时,尊守的辛苦总会有收获的。”
“公子言重,下官但求无过,怎敢言功!”
“尊守客气了,尊守星夜奔驰,能及时把刘大人请到凉州,主持大局,就是首功。”
杨太守背上才干的冷汗,顿时又有湿润的感觉,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岂止精明,简直是厉害了。
刘学镛是他去请来的,如果事情一个办不好,他就要负全责,虽然,一切都是李益在摆布,但名义上李益只是个部委的督工差员,以品衔而言,从六品的官儿比他这正五品的太守也小上一截,说他是听李益的调度而去,怎么样都交待不过去的,这个年轻人一手掀起了滔天的巨波,却不负一点实际的责任,这一手可把他们坑惨了。
而且,看王慕和的态度,似乎也跟李益早有默契,一切都听由李益调度,自己只有认了。
刘学镛可以怕事拔腿一走,或者是另外区处,但自己这个凉州太守却无法擅离职守也跟着走。
如果跑了刘学镛,朝令一时难至,而李益翻下脸来,可以叫玉慕和立时砍掉他的脑袋。
看来除了死心塌地跟李益合作,接受他的安排,简直没有第二条路好走,只有连连点头答应。
召集了衙役,把刘学镛恭恭敬敬地请出了客邸,他发现更为严重了,因为王慕和带了一标亲兵也封锁了客栈。
他们动身时,那一标亲兵分出了一半,执戈披甲,半为护送,半为监视,拥着他们去到了府署,然后就严密地戒备逻守着,更苦的是李益把小红跟方子逸也派了同行,名义上只是侍奉刘钦差以尽其子侄的礼数,实际上是监督着他们,使得刘学镛跟他说句私话都没办法。
杨太守知道王慕和与李益之间已有了成算,也不容许他作怪了,兢兢业业地等在府衙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刘学镛脸色苍白,一个劲儿地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