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孽债最是感人心 [5]
大门边他见到风啸山,不由得双眉一皱,道:
“是你呀!”
风啸山一笑,道:
“不错,是我老头子。”
柴非一嘿嘿一声笑,身子一偏,伸手又让的道:
“请!”
风啸山还真的一样,心想姓柴的可真存得住气,宝物丢了,金子输了,卓文君不定哪天就会找上门来的,他老小子却恁般笃定模样。
心念间,风啸山回头指着台阶下的马匹,道:
“这些马可是柴兄的?”
柴非一只是轻描淡写的望一眼,道:“马鞍上烙有‘柴’字,马就是我柴家赌坊的,那是用来送送客人或选地去接客人用的马匹。”
风啸山与小千儿跟在柴非一身后走,风啸山心想,如果我再说出朱麻子几人被杀之事,你小子如果还这般存得住气,那才叫我老人家服气。
于是,他边走,边清清喉咙,又道:
“这些马全是在荒山上遇到的。”
柴非一回头又笑,道:
“不就是往三尖山清风台去的方向吗?”
柴非一说的全是实言,因为他分派朱麻子带了六个保镖去双龙沟搬请郝家兄弟,为的是截杀卓文君,当然就是那个方向了。
这时三人已走入一间大厢房中,几个轮班刚起床的姑娘,见来了客人,又是柴爷亲自招待,自是忙着送吃送喝。
厢房中比之外面舒坦多了,柴老二呵呵笑着一抱拳,道:
“那晚上老兄只托起宝盒已把多的骰子弄走,手法之高明令人佩服。”
风啸山心想,敢情姓柴的尚不知那水胆玛瑙已失的事吧,否则他怎的恁般自在样?
于是,他缓缓的对柴老二道:
“荒山上我也见到朱麻子几人,全都是被杀死的。”
柴非一冷笑道:
“这个我已知道了。”声音冷漠平常,似是与他姓柴的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光景倒使得风啸山一怔。
酱牛肉卷着葱花薄饼,小千儿一口气吃三张,又喝了一碗冰糖莲子羹,这才打了个哈欠。
风啸山道:
“柴老兄,朱麻子几人可是你的手下哟?难道你不为他们的死感到难过?”
不料柴老二却淡然的道:
“人死鸟朝上,不死算命长,有什么值得伤心的,投见过世上那天不死个千百来个的,尽着伤心有个屁用。”
风啸山愣然道:
“但他们却是为你而死哟!”
柴老二道:
“平日里我也待他们不薄,吃喝玩乐哪样不尽着他们的兴,常言道得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即算死了那也是为柴家赌坊尽忠。”他一顿又道:”风老兄,你可知道他们为何会被人杀死?”
风啸山当然知道,心想朱麻子七个不就是你姓柴的授意去双龙沟搬请郝氏兄弟,然后去截杀卓文君的吗?
早听得柴非一又道:
“朱麻子他们的死,可说完全在个“贪”字上。”
“吆!他们贪什么了?”
柴非一淡然的解释道:
“那晚上你风老兄可是看到的,姓卓的大把金砖赢的可真轻松,少说也被他弄去个万二八千两的,也不知他同老兄与‘福来客店’铁掌柜你们三人客房中嘀咕些什么,姓卓的连夜走了,走了也就算了,可是朱麻子几个就是眼红姓卓的带走的金砖,他朱麻子也不想想,姓卓的是什么样人物,他敢单枪匹马来我赌场,手底下自然有几下子,再说那三尖山清风台的威名,只一提起来就叫人哆嗦,娘的老皮,朱麻子竟不同我商量,就私下领着人追了,你想想他朱麻子这种作为,能不令我柴某人冒火的?”
这一席话听得风啸山直冒冷汗,因为他绝对想不到姓柴的会有这么一番说词,这么一来,他却已置身事外,堵杀卓文君的事,简直的与他毫不相干了。
柴老二正要站起身来,风啸山忙又道:
“据风某现场看,朱麻子几人也并非死在卓文君之手。”
柴老二双目一瞪,道:
“你又不在场,怎知不是姓卓的所为?”
风啸山道:
“江湖上谁都知道,‘大刀寨的刀,清风台的爪’,卓文君如果向朱麻子几人下手,怎的未见一人是被虎爪所伤,一个个全是砍掉脑袋的?”
柴非一冷笑,道:
“能使虎爪一抹也可以用刀,这本不是为奇!”
风啸山道:
“如此说来,柴老兄认定朱麻子几人是死在卓文君手上了?”
柴非一咬牙点头,道:
“应该不会错的。”突的他目露精芒,又道:“听口气辨声音,风兄似是卓文君一路的人了?”
风啸山摇摇头,道:
“不,我们不同路,风某只是就事论事,如此而已。”
柴非一站起身来,道:
“谢谢老兄把柴家赌坊的马匹送来,连夜赶来,必已是又饥又累,那就先在这儿吃些东西睡上一觉,我不陪二位了。”
风啸山一笑,道:
“柴兄你请便,不过……倒是还有件事情,我想等过午时候再说吧!”
柴老二一顿,随即点点头,道:
“也好,只等过午,连我也歇边劲来,我们好生再聊。”
于是柴老二匆匆走回偏院,那儿是他的住处,有个房间,就是放着金银银财宝的房间,他命人前后日夜守着,每日他只要见守卫的人全神贯注的持刀守着,他就会打心眼有着安全感,现在——
现在他在回到偏院以后,见守卫的人挺胸抱刀站在门口,不由得满面得意的笑着走回卧室。
风啸山这时也填饱了肚子,他躺在软塌塌的大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的思前想后,难道这两天柴老二未再打开他的那个装满宝物的大铁柜?
一旁的小千儿早已是黄梁梦正浓了。
小千儿与风啸山二人醒来的时候,房门正有人在敲呢,风啸山拉整衣衫,命小千儿去开门。
于是风啸山见到了两个人,两个六七尺高的大个子,两个人全换了行头,蓝长衫是用缎子做的,薄底快靴变成了缎面黑鞋,甚至连满面的大毛草胡子也被修剪得相当整齐而性感,光景是两个充满野性的凶悍大男人,全变得有些斯文样,而几令风啸山不认识。
不错,这跟在柴老二身旁的两个人,敢情就是那双龙沟的郝家兄弟。
那日他二人在听了风啸山与卓文君的安排下,当真的大摇大摆的进得柴家赌坊,那柴老十二分心仪他二人,早想笼络在赌坊,想想看,赌坊有这么两个大高个子在,就算有人借他娘的胆子来,也不敢在柴家赌坊穷搅和。
于是,便在柴老二得知朱麻子几人全被人杀死在荒山以后,他用尽方法,许以重金,把郝家兄弟留下来。
如今有了郝家兄弟,当然柴老二不再想朱麻子几人,因为郝家兄弟可比朱麻子称职多了。
现在——
未等柴老二开口,风啸山已经嘿嘿笑起来,道:
“我操,怪不得你柴老兄不再想朱麻子几人,原来你收留了这么两个人王呀!”
缓缓走进客房中,柴老二得意的道:
“风兄可曾听过关洛道上的郝氏双雄?”
轻摇着头,风啸山道:
“没听过。”
伸手指着郝氏兄弟,柴老二道:
“这就是郝氏双雄,这位郝元亮是老大,这位弟弟叫郝元光。”
郝氏双雄,听起来不如郝氏双熊还来得贴切些。
风啸山心中在窃笑,表面上还是呵呵笑着一抱拳,道:
“荣幸得识二位了。”
郝氏兄弟也抱拳,道:
“老兄往后多多关照呀!”
风啸山当然知道郝元亮一语双关之意,当即哈哈笑道:
“彼此!彼此!”
便在彼此礼貌与哈哈中,连一旁的柴老二也笑了!
不过,只等风啸山与郝氏兄弟眉来眼去一过,风啸山说出心中话后,不知柴老二又是个什么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