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往情深 两相牵挂 [4]
陆曼玲道:“他既念故人之情,为何不愿与我等相见。”语气似是不忿。
这话使老化子甚难答复,踌躇须臾,佯咳了声道:“大概他有难言的苦衷。”
陆曼玲冷笑道:“伯父几时又为他说话了。”
长孙琰不禁僵住,泛出尴尬的笑容,暗道:“这位侄女真难侍候,喜怒无常,意向难测。”
只听陆曼玲喃喃自语道:“他今日不愿与我等相见,日后他也别想见我。”
欧阳二女装作未听见,姗姗向客店走去,只觉陆曼玲性情刚烈,非女人所应有,亦非其福。
殊不知陆曼玲纱巾蒙面,两颗晶莹泪珠夺目而出,自负绝世容颜,竟遭冷落,心情哀怨,可想而知。
口口口口口口
燕京,刚过了端午,就进入初夏了。
这日,天气依然凉爽,阳光照在身上有着暖和地感觉,不带半丝炙热,是燕京的好天气。
居民永远是不慌不忙,悠闲来往,架鸟龙、搓铁弹,哼着小调,大摇大摆地逛街玩票。
彰仪门,牛街口上熙攘行人中,有一身着团花夹衫,领口敞开的三旬左有的少年混混,右手架着一支鸟笼,一摇三晃向北口路南大森茶叶铺走去。
大森茶叶铺在燕京极具盛名,买卖兴旺,故开茶叶铺准赚不赔。
茶的好处,不待赘言,尤其酒后睡醒,远路歇足,好好地泡上一壶茶,真是沙口解渴,醒酒提神,一时愁解,两掖生风。
这少年混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森茶铺后面的一间茶座,往-付空座坐下,将鸟笼往桌上一拦,向四座打了一个哈哈道:“各位早!”
泡茶的伙计赶紧上来泡上一壶香片,道:“卜大爷!这两天怎么没看到您光临小店?”
少年混混立时拉长孔,道:“这两天大爷帮中事忙,没空!”
有-熟客笑道:“卜大爷,你在玉虎帮定是位居枢要,在下意欲求大爷帮忙一件事。”
少年混混一拍胸,面现得意之色,道:“兄台但说无妨,我卜虎只要力之所及,无不如命。”
那人道:“在下要见贵帮主,有好心奉献。”
卜虎闻言神色一变,道:“目前事有碍难,过两天再说吧!”
那人故作诧容道:“卜大爷不是说在展帮主面前,言无不听,计无不从,怎么这点小事,竟会令在下失望?”
卜虎一张脸涨得通红,道:“兄台究竟有什么好心奉献?非要面见帮主不可。”
那人大笑道:“此虽小事,但在贵帮堪称惊天动地,卜大爷如此穷根究底,恐展帮主甚难情愿,算了吧!你卜大爷在玉虎帮中也不是什么叫得响的人物,狐假虎威,充的什么字号?”
这出言讥刺之人,是一四旬开外,身穿绸布短装的胖子,笑口常开,在彰仪门地头是吃喝玩乐的朋友,认识他的人管他叫汪胖子。
卜虎恍然悟出汪胖子有意取笑,不禁面色铁青,凶睛一瞪,伸掌一拍木桌,霍地起立,大喝道:“兄台可是有意找碴?咱们出去交待一个清楚。”弦外之音,是想打一场架,争一个面子。
忽闻座客中忽响起一声阴侧侧的冷笑。
卜虎不禁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神色阴冷沉重,面如珠砂老者缓缓立起,由不住面色死灰,战栗张口,宛如雨中寒鸡。
面如珠砂老者跨出座中,目中两道如刃冷电注视在汪胖子脸上。
汪胖子神色一变,掉首往店后奔去。
老者大喝道:“那里走!”右掌一伸运劲欲待拍出。
忽闻一声咳音,咳声强劲,送入面如珠砂老者耳中,如闻霹雳,震耳欲聋,不禁面色一变,目光落去,只觉心神在凛。
原来壁角阴暗处坐着神情悠闲,捋须含笑的太极双环刘文杰。
面如珠砂老者眼珠一转,右臂疾如电光石火一探,一把抓住卜虎,如矢离弦望店外掠去。
老者一跨出店门,立即拔上屋面,迅速朝城厢奔去,片刻时分落在城坦上,一隐不见。
转瞬,一条人影从空飞落,现出太极双环刘文杰,目中威菱四射,不见面如珠砂老者,心中异常惊疑,暗道:“此人居然能逃出老夫掌中,也算是难得了。”但不无怏怏之感,目光四外一瞥,纵身掠入僻巷中。
距此七八里城厢上突冒起面如珠砂老者,手抓着卜虎翻出城外。
老者将身落在城沿,放下卜虎,伸掌拍开穴道。
卜虎睁目醒来,只见老者满脸杀机,不禁吓得面无人色。
老者寒声如冰,喝道:“卜虎,你知罪么?”
卜虎连连叩首道:“小的知罪,小的该死,彭堂主请念小的尚有老母在堂……”
“住口!”老者喝道:“你平日在彰仪门无恶不作,老夫已有耳闻,数日前帮主严命帮中一律人物均不得露面,违者处死,你居然忤令不遵,可见你胆大妄为之极,如宽贷免死,老夫则何以服众。”说时一掌向卜虎面门。
只见卜虎气息室逆,眼耳口鼻内缓缓溢出一线黑血毙命。
老者迅疾在怀中取出一支小瓶,倾出少许药末,洒入卜虎口中,伸臂抓起,丢入洼中。
蓦地——
耳边突响起阴森低笑道:“天子脚下,竟敢做出毁尸灭迹恶行,目无法纪,还不束手认罪?”
话才入耳,老者不禁心神大凛,迅即运功护体,旋身出掌,猛感一缕指风如剑,点中“期门”穴上,立时周天气凝,眼前一黑,仰面倒下。
一个蒙面人疾将老者挟在胁下穿掠去,去势如电,瞬即无踪。
口口口口口口
前门外南下尘陶然亭,远无望去,林木阴翳,池水清碧,春秋佳日,都下士人,皆聚会于此,地极幽雅恬丽。
亭本康熙时尚书江藻所建,是以又名江亭,江藻自题亭联:
“愧吾不是丹青手
写出秋声夜听图”
因亭西有流泉,其声铮琮,秋夜听之,令人神往。其地临临野,层轩垒榭,水绿飘红,乔树依稀,平湖在望。
去亭数百武,垂柳掩拂中,隐隐可见一幢宅第,由宅门漆色斑剥蚀脱,可知家道衰微没落了。
临野寂杳,一个蒙面人挟着一具身形飞掠在宅前,竟不推门而进,身形疾腾翻墙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