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2]
仇荻白皙粉嫩的额头上倏然浮起细细的筋脉,她的声音并自齿缝:
“你在说我推波助澜、制造争纷?”
庄翼正视仇荻,夷然不惧:
“我是这样说的,二小姐!”
仇荻唇角抽搐,出言凛咧:
“对你,庄翼!我已经十分容忍了,你不妥以为我在乎你一个小小的鹰爪头子,惹翻了我,我会叫你后悔不及!”
庄翼语气中透着厌倦道:
“随你的便吧!二小姐!我人在这里,一直都会在这里,只要你高兴,任何时间地点,我全奉陪到底!”
满口银牙磨挫,仇荻恨声道:
“你这是找死!庄翼!”
战百胜搔首摸腮,表情尴尬道:
“二小姐!二小姐!且请息怒,我们主要是来谈大少爷的事,万一闹僵了,对双方都不好,你忍一忍,让一让,先将正办弄妥,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仇荻目注庄翼,重重的道:
“我不会放过你,庄翼,等这件事了断,我们之间的帐容后结算!”
庄翼木然道:
“悉随尊意,二小姐!”
战百胜唯恐再出差错,赶忙接口道:
“总提调!呃!你看什么时候可以放人?我们庄主等急了!”
庄翼微微颔首,同钱锐道:
“仇贤的情形现在怎么样?”
钱锐坐直身子,道:
“人是清醒过来了,就只身子虚弱,还站不稳,如果眼前放他,在设计上未免牵强,要是能等他痊愈以后,我们安排起来就方便多了……”
战百胜道:
“这得多少日子,钱头儿?”
沉吟半晌,钱锐道:
“总得个十天半月吧!”
不等战百胜回答,仇荻已断然道:
“不行!时间太长,而且你们敢保证在此期间没有失闪?”
钱锐道:
“我们已经加派人手保护令兄,照道理说,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仇荻冷笑道:
“照道理说?你们有什么道理可说?一个大活人关在戒备森严的牢房里,差点就变成了死人,还足以显示出你们的效率之差、办事之粗,已到漠不关心的程度,我岂可把我哥哥的安危寄托在你们手上?!”
钱锐摊摊双手,道:
“二小姐,总不能由你们『起霸山庄』派人前来监管吧?这就离了谱啦!”
仇荻大声道:
“少嚼舌头,我现在就要你们放人!”
钱锐无言以对,把视线投向庄翼,庄翼考虑片刻,极其勉强的道:
“既然他们急着要人,我也同样希望我父亲能尽早回来,看看能不能再做安排?把时间缩短到三天之内?”
战百胜堆起笑脸道:
“这敢情好,只是又替总提调增加麻烦了。”
说着,他又转向仇荻,道:
“二小姐,人家也算尽了力,三天之内放人,我看差不多吧?”
仇荻面无表情的道:
“话说得容易,他们做得到吗?”
钱锐沉声道:
“但凡老总交待下来,我们一定办到,老总!”
他面对庄翼接道:
“三天时间,是急促了些,但我绝对遵照吩咐办妥,请老总宽念!”
点点头,庄翼道:
“你多费心吧!”
仇荻毫不放松的道:
“假如三天之内,我们还见不到我哥哥回来,你两个又怎么说?”
庄翼缓缓的道:
“家父尚在你们手中,二小姐!我岂会等闲将事?”
仇荻微微扬起面庞,道:
“你明白就好!”
这时,战百胜抬了抬身子,道:
“二小姐!庄总提调有伤在身,打搅了这一陈子,也该歇息了,我们告辞吧?”
仇荻站起来,转身就走,战百胜分向庄翼与钱锐连连打恭作揖,随后紧跟上去,他也够累的,两边全不能得罪哪。
厅里一片静默,之后,钱锐恶狠狠的道:
“真他娘气焰嚣张,目中无人,这个小女子自以为她是什么玩意?”
庄翼涩涩的道:
“她清楚得很,她知道她老爹是『起霸山庄』的庄主!”
钱锐悻悻的道:
“也见过不少有头有脸的角色,却没碰上像这等跋扈倨傲的人物,那种不可一世的德性,简直就能气死人!”
段大发亦道:
“她把咱们这里当成她『起霸山庄』的下房了,娘的,颐指气使,呼来叱去,活脱脱的将她二小姐的身份搬来当前啦!”
庄翼疲倦的道:
“你们扶我上去,钱锐,好生去办事,这次千万不能再出差错,否则,恐怕真就要砸锅了,记得仇贤出去的时候,多派人手护送……”
钱锐慎重的道:
“老总放心!我会仔细!”
在段大发和阿忠的扶掖下,庄翼极为吃力的起身上档,移动间,步履沉重而蹒跚,原是一条铁打的汉子,经过这场折腾,也显得孱弱多了。
***
第二天的上午,钱锐匆匆回报庄翼,凌晨时分,已由四名铁捕护卫,将仇贤送达指定的地方——那是一家茶行,直等有人接应进去,护卫的铁捕才行转返,事情至此,总算告了个段落。
庄翼直到现在,始堪堪放下压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听过钱锐的报告,他又沉沉睡去,这一觉,乃为多日来少有的畅酣轻松。
但是,第四天、第五天,直等到第六天,仇贤是放回去了,庄翼的父亲却没有释返,这里面不止透着凶险的徵兆,庄翼的精神负荷随即加重。
如今他已勉可下床行走,不过举手投足之际,仍然艰辛,他暗里痛恨自己的伤势痊愈太慢.面对当前的形势,竟有着心余力绌的挫辱感,他甚至怀疑那范六指是不是有意在拖宕治疗的时间……。
此刻,他独坐椅上,面对孤灯,默然摩擦着木色剑的剑鞘,人在这种心境之下,最易伤情,他真有破窗而出,直捣“起霸山庄”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