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科学尖端的背面 [3]
康纳士的死,没有人可以得到任何好处。只有人感到损失,既然情形如此,那么,还有什么人会下手杀他?他的死,是死于自杀,那是更无疑问的了!
我也会和康纳士的管家妇谈过几次,管家妇说,博士在家中,除了有人来造访之外,几乎不开口讲话,我化了大半天时间研究博士的访客,发现每一个人都可以找得出是什么人来,只有一个是例外。
这一点,我认为是近来最大的收获,是以非记述得详细一点不可。
根据管家妇的话,有一个“瘦削、约莫五十岁,棕发,半秃,目光锐利得像鹰一样”的男子,曾在博士死前两天,造访了博士。
男子是一个陌生人,他和博士谈了一会。博士便和他一起离去,约莫两小时之后才回来。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特别的是,这个男人,我找不出他是什么人来,他显然不是博士常来往的这个圈子中的人物,而他出现过一次之后,也没有再度出现,他出现的时间,又是博士死前的两天。
我请了两位美术家,将管家妇形容的那人,绘了出来,管家妇看过,认为满意了,我才拿着绘像,去和警方联络。
在警官的办公室中,我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那警官告诉我,像绘像上的那种男人,本城至少有三千个!
我自然又着手找寻那个人,可是仍然一无所获,事情看来已没有转机,我再在这里耽下去,已经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像这次事情那样地有头无尾,在我的经历中,是少之又少的,但是,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因为,我是接受委托,来调查康纳士博士的死因的,这一点,可以说已经有了结果、因为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康纳士都是自杀的。
但是,事情却还有疑点,那整整一年,记录着康纳士博士户外活动的影片,亨利的失踪,那个男子的身份等等,这一些疑问,如果得不到合理的解释,那么,整件事;仍然是有头无尾的!
所以,当我要离去的时候,我心中十分不快乐,科学协会在前一晚,替我举行了一个践别的宴会,由于大家都知道我白走一趟,所以,没有人提起康纳士博士。
第二天一早,我也不要人送,就自己提着箱子,上了街车,直赴机场。
我到机场的时候早,所以交妥了行李之后,就在机场的餐厅中坐了下来。
那天的天色很阴沉,再加我的心情不畅,是以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之感。我坐着,还是将事情从头至尾地想了一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有人在注意我。
那是一种直觉,其感觉像是有人将手指伸近你的额前、你不必等到他的手指碰到你的额前,就可以感到有这件事一样。
我抬起头来,果然,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年轻人正在望着我,而当我向他望过去之际,他不但不回避,反倒站了起来,向我走过来。
他直来到我的面前,带着微笑:“我可以坐下来么?”
由于我的心情不好,所以我的回答,也不怎么客气,我硬板板地道:“那要看你有什么目的?”
那年轻人态度很好地笑了笑:“只不过想和你谈谈,卫先生、我叫白克,这是我的证件!”
他一面说,一面将一份证件,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向证件看了一眼,对这个年轻人的故意消去了不少。
根据那份证件所载,这个叫着白克-卑斯的年轻人,是国家安全局的“特别调查员”。
我向他笑了笑:“你的名字很有趣,请坐!”
白克就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反叉着,一时之间,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道:“你有什么话,请快点说,我就要走了!”
白克拉开了搓着的手:“卫先生,我请你不要走,我不知道我的请求,是不是有用,因为我不是代表我所服务的机构作这样的请求,那纯粹是我私人的请求!”
白克的说话,略嫌罗嗦,可是却将事情说得十分明白,我喜欢这样一人,这证明他是一个十分有头脑和有条理的人。
我扬了扬眉:“为了什么?”
白克道:“简单他说,为了康纳上博士的死!”
我皱起了眉,想说什么,但是我还未曾说出来,白克已然抢着道:“你一来我们就注意你了,也知道你在这些日子来做的工作!”
我笑了笑:“原来对我这样关心。为什么?安全局不是不理这件事么?”
白克也笑了起来,做着手势:“安全局不是不管,而是将事情交给了我!”
白克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将事交给我去调查,这就是说,这件案子,在法理上而言,已经可以作定论了,但是还有少许的疑点。我的工作是完全不受时间限制的,而且也不一定要有结论,因为整件案子,已有了结论!”
我道:“我明白,所以你的职务,是特别调查员!”
白克道:“你所做的工作,我也做过,同样,也没有结果。”
我道:“既然你的工作不一定要有结果,那你似乎也不必深究下去了!”
白克却摇了摇头:“在我的职务上而言,我完全可以不必再调查下去,但对我个人而言,这却是一个极严重的挑战!”
他又停了片刻,才道:“我们已知道,在一年之内,有人不停地跟踪康纳士博上,这需要相当大的财力和精力,决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去做这件事,就算康纳士博士百分之二百是自杀的,这个跟踪、摄影的人,对他的自杀,也一定有极大的影响,我们必须找出这个人来,不然,同样的事,可能发生在另一个科学家的身上!”
白克说得很认真,语气也很肯定。
这一点,我和他不同,我也想到他提出的这个疑点(人人都可以知道这些电影是大疑点),但是,我却没有那样肯定的结论。
我当时并不作任何表示,白克又道:“我也在调查亨利的下落,我也注意那个曾去访问过康纳土的陌生人,但是——”
我摊着手:“同样没有结果,是不是?”白克苦笑了一下:“是的、这件事交到我的手中,我非要将一切疑点,全解释清楚不可,我想,你应该可以帮我忙。”
我道:“我已经无能为力!”
白克道:“或许,我们疏忽了什么地方,以致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道:“我们并不是没有头绪,只要找到了亨利,和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事情就一定可以有进一步的发展,问题是找不到他们!”
白克直视着我:“关于亨利、我倒有一个进一步的消息。”
我大感意外:“怎么样?”
白克又道:“或者不能说是和亨利有关,那是另一件悬案,可能和亨利有关,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休,在一辆旧汽车中发现,法医断定年纪是十三岁,男性。除了这两点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资料。
我呆了半晌:“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白克道:“这一点,对我的猜想最不利,地点距此一千三百里,一个小镇,时间是他失踪后的第三天。”
我道:“一个少年,很不可能在三天之内,跑到一千三百里之外的地方去的。”
白克道:“除非他搭飞机。”
我笑了笑:“当然。他如果是搭飞机的话,很容易查出来的。事实上,我在各航空公司已经调查过乘客的名单了。”
白克叹了一声;“我也查过。”
我吸了一口气:“我相信你调查的结果,是和我的一样的!”
白克苦笑着,又摇了摇头:“我想是一样的,亨利没有搭过飞机。”
我摊手道:“那我们不必讨论下去,在那个小镇上的焦尸,不会是亨利了!”
白克却摇着头,不同意我的结论:“也不尽然,我们所调查的,是公共的航空公司,有许多私人飞机的飞行,我们是查不到的。”
我又呆了半晌,白克那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为什么有人要将亨利这样一个少年,弄到一千三百里之外去将之杀害呢?
我之所以立时想到亨利是被人弄走的,因为一个少年人,决没能力以私人飞机这样的交通工具,去到一千三百里之外的。
我望着白克,白克显然知道我在怀疑什么,他道:“我想,亨利致死的原因,是他检到了那一大包影片。”
我眉心打着结:“那怎样会,亨利拾到那一大包东西,他未必知道这包东西属于什么人的,而且,就算有人要杀他,为什么不在本地下手呢?”
白克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在这里下手,因为亨利如果死在本城,安全局立时会想到,康纳士博士的死,和这些电影有密切的关系,立即会展开大规模的调查,那对凶手是不利的。”
我深深吸着气,点燃了一支烟,徐徐地喷了出来:“现在,你希望我做什么?”
白克道:“我在前天得知这具焦尸的消息,他是不是亨利,我全然没有证据、但如果事情有证据的话,也轮不到我来调查了。现在,我准备到那小镇去调查,想请你一起去!”
机场的扩音器,已经传出了召旅客上机的呼唤,我的心中很乱。
如果亨利真的被谋杀了,那么,康纳士博士之死,就绝对有深入调查的必要!
我在考虑着的时候,白克一直望着我,一声不出。
我在吸完支烟之后,用力掀熄了烟蒂,站了起来,道:“好,我和你去!”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