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千里下战书 [4]
铁温侯沉声道:"这兵刃共有四种招式,三种妙用,恕铁某不能先行告知。"双臂一振,七丧戟十字架起。
白衣人道:"无妨!"
只见铁温侯掌中兵刃,青光闪闪,份量看来极是沉重,右手戟长三尺,左手朝长二尺七寸,戟身双带锋刃如剑、戟头尖端,形如"银光万字夺",夺下带着铁戟月牙枝,握手处却打造得如同"护手双钩"一般模样,显见可兼具万字夺、双铁戟、鸳鸯剑、护手钩四种招式。
白衣人目光凝注着这奇异的兵刃,目中又自露出一丝兴奋狂热的光芒,有如酒徒见着美酒,幼童见着新衣、美食一般,显见这白衣人对武功一道之狂热,实已深嗜入骨、不可自禁。
铁温侯瞧了这目中光芒一眼,心中竟不由自主泛起一般寒意,振起精神,大喝一声:"请!"白衣人道:"请。"这一声"请"出口,他神情便又立刻恢复石像般冷漠。
铁温侯的足缓缓移动,双戟缓缓伸出,鞍底将石地擦得"吱咬"作响,双掌背上,青筋暴露。
他早已蓄势而待,此刻全身真力,俱都已达巅峰,立刻使将发出惊心动魄之一击,而这一击之下,便可判出生死。
突然间,庄外传来一声大喝:"各位且漫动手!"短短六个字说完,已有一条人影轻烟般掠人大厅。
铁温侯双戟一撤,连退七步,他虽末真个敌手,但此刻已是满头大汗,比昔日与人搏杀十场,还觉疲累。
摘星手彭清等四人微微动容,目光一转,齐地松了口气,彭清道:"半侠兄终于赶来了!"一掠而入的人影,正是奇人王半侠,此刻他衣衫俱已湿透,嘶息着倚在墙上,竟是久久不能说话。
两百里的路途,他竟在两个时辰中赶来,这轻功是何等惊人?这气力的消耗又是何等巨大?
白衣人冷冷瞧了他一眼,道:"果然好轻功!"王半侠喘息着道:"好……好说……"目光一转,惨然失色,道:"乔老三、徐文智他们……他们……"彭清沉声叹道:"都已殉身武道!"王半侠扑地坐了下去,果果地惜了半晌,白衣人已面对着他,一字字缓缓道:"请出手!"铁温侯大喝道:"王大哥并非为了动手而来。"白衣人冷冷道:"若不较武,来作什么?"
王半侠霍然跃起,大声道:"王某此来,只是代我天下第一剑客,传来战书,约你去……"白衣人冷笑截口道:"第一剑客?纵是第一剑客,也要等我此间较武之后再说……何况有谁知他是第一剑客?"王半侠道:"阁下瞧了战书,便再也不愿与别人动手了,也可立刻知道下书之人,剑法无双!"白衣人道:"战书在哪里?"王半侠道:"稍等片刻,便可送来。"白衣人道:"等多久?"
王半侠道:"最多两个时辰。"
白衣人沉吟半晌,道:"好!我等!"就地坐下,不再动弹。他似乎随地都可坐下,随处都可安身,他可以连日连夜不睡不吃,腐食污水也照样可以吃下,只因他除了"武道"之外,什么事都不成在心上。
胡不愁与马良眼见远处车马,来势那般迅快,心中不禁又是惊奇,又是欢喜。胡不愁拭汗道:"好快的马!"马良叹道:"在下三岁初次骑马,七岁开始养马,终日与马厮混,至今二十三年,却也末瞧见如此快马"话犹未了,车马已近在眼前。
胡不愁一跃而出,举臂大喝道:"请留步!"他只道车马如此奔行,必难驻足,是以早巳准备跃上车去。
哪知赶车的一声呼哨,两匹马竟立刻驻足,竞比绝世轻功高手奔行时突然止步,还要轻松自然。
只是赶车的头戴范阳大整,紧压眉际,那两匹马经过如此急奔之后,竟是光采照人,神骏非常。
马良知马爱马,一见这两匹神驹,心头使不禁一阵激动,忍不住走过去,伸手去抚马鬃。胡不愁抱拳道:"在下等身有急事,想借尊马一用……"赶车的咯咯一笑,道:"你疯了吗?"
语声生冷艰涩,胡不愁听了方自一愕,马良已脱口惊呼道:"汗血宝马!"他伸手一抚马身,手上已染了一掌鲜血般的马汗。
胡不愁更是吃惊,变色道:"车里的朋友是……"只听车厢中咯咯笑道:"踏破铁鞋找不到,找到全不花功夫……妙哉妙哉,不亦悦乎?"这人竞将最最通俗的谚语都说错了。语声一入胡不愁耳里,胡不愁立刻脱口惊呼道:"千金球。"只见车中走出来的,果然是那球一般的金衫人甘孙。
甘孙满面惧是诡笑,目光四扫一眼,道:"妙哉妙哉,尊驾仅有一人在此,不亦悦乎?岑兄在车中乎?"胡不愁与马良打了个眼色,口中道:"阁下莫非是追寻那马脸人而来的?哈哈!妙哉……"突然一掌拍出。
哪知甘孙人虽肥蠢,身子却甚是灵便,轻轻一闪,便将这一掌避开,那身法之怪异,当真有如金球滚地一般。
这时马良却已一把将那赶车的脚躁拉住,硬生生扯了下来,赶车的怒喝道:"狗……狗……"马良不等他翻身站起,挫腰一带,竟将这赶车的自头上翻了过去,吧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跌得半死。
这赶车的本是大宛武士,武功不弱,但马良用的却是丐帮中独门摔跤手法,只要被他手掌沾着,便必定要他摔得七荤八素,那大宛武士骤出不意,根本未有还手的机会,便已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那边胡不愁却已屡遇险招。
只见甘孙身子滚来滚去,将胡不愁围在中央,胡不愁竟已处在挨打之势,一招也还不出乎。
马良一心要上前去相助,怎奈他除了几手摔跤绝拉外,别的武功实是差劲得很。那甘孙武功却怪异己极,只要一招击出,无论中与不中,也不管对方是否有还击他,他身形都绝不停留,立刻滑走。此等武功,别人若要伤他,确是大为不易,但他若要伤得别人,也同样困难得很。马良行走江湖,当真从未见过如此畏首畏尾功夫,自己明明可以打人,却偏要先防着莫要挨打,想来他那要打人的心思,实比怕挨打的心思少得多。
马良暗叹忖道:"清平剑客威名显赫,怎地门下弟子武功却如此不济,若非遇见这种怕挨打的懦夫,只怕早已躺下了。"一念闪过,突听胡不愁大笑道:"好了!王半侠来了!"甘孙身子一震,大呼道:"在哪里?"三个字还未说完,胡不愁已一掌击上他胸膛,跟着飞起一足,将他踢得滚了几滚,只觉着手之处,软绵绵的,竟似丝毫伤不了对方,胡不愁这才大吃一惊。哪知甘孙虽然末受伤,但一跃而起之后,竟头也不回,飞也似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