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刀客有情天 - [云中岳]

祸从天降、紧迫追踪 [3]

  “当然从容就道,半路找地方隐身,天黑再到现场行事。等会儿带些吃的,以便在隐身时填五脏庙。”

  “三爷,属下总认为有点不妥。”金彪不安地说。

  “什么不妥?”

  “属下虽然是外行,但不能说一点也不懂。”金彪措辞相当谨慎:“属下认为,一先不探道不采盘子,对方的底细一无所知,冒冒失失闯进去,总是太过冒险的事。像这种距大道不远的庄子,防盗的设备……”

  “小地方的大户,就算请了护院,也不会请得到武林高手,有什么好怕的?你害怕是不是?”

  “有三爷在,属下没有什么好怕的。三爷武功超绝,道术通玄。老实说,三爷还没将伏虎金刚放在眼下,只是顾忌他人多势众,也不希望在官府落案,所以回避而已,并不是真怕他。三爷出马猎食,属下不是害怕,而是希望能小心些,成功的希望也大些。”

  “如果事先探道踩盘子,保证会留下让人追查的线索,只要碰上一个村夫就够麻烦了。

  废话少说,听我的,绝对错不了。”

  他们带了一大包食物,匆匆就道,远出十里外,官道上前后无人,两人往路旁的树林一钻,隐起身形等候天黑。

  树林后面的那座小庄子,只有十余户人家。北端那有高楼的一家姓董,董家店就是以董家作为地名的。如果神手天君事先向村民打听,必定知道董家在一带的声望和地位,下手时该知道轻重。董家是本地的粮绅,但他这位粮绅与众不同,从不亏待所属的粮户,旱涝饥荒,董家必定是为首至外地出资购粮救灾的人,调济贫穷拯救急难,董家永远是第一个出钱出力的人。所以在金乡县(董家店属金乡),提起万家生佛董伦,可说是家喻户晓,人人称赞的善人。

  董伦固然为善不遗余力,他父亲与祖父,皆以行善普遍获得人们的尊敬,三代行善,的确不容易。如果苍天有眼,这种善良人家,应该子孙昌旺,福寿绵长。

  俗话说:善门难开。董家到了董伦这一代,田产已卖掉二分之一,虽说绝大多数的人是善良的,但好吃懒做存心不良的人仍然不少,长期济贫救灾的结果,令董家不胜负荷,年年入不敷出,一年年拖下去,即使金山银山也会被挖空,追根究源,董家的人所走的路线,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因为穷是不能救的,首先应该让穷的人自己振作起来,改善自己的生活,生之者寡食之者众,能支持得了多久?不自爱好吃懒做的人,就因为董家的长期救济而一年比一年多,董家的田地也就一年比一年少。

  这两年,董家只剩下一个空架子。那座已建了五十年的安康楼,虽然外表仍然雄伟庄严,雕梁画栋仍然每两年漆刷一次,檐下的铁马仍然风声叮当。但楼阁内部,早已呈现败落的景象,陈设零落无力添置,先人留下的古玩字画早就售卖一空。

  董伦并不在意祖业凋零,他仍然努力照料所剩无几的田地,仍然尽力济助乡邻,大概他早已知道,富贵不过三代,他目下已是第五代的董家主人,也许,等田地卖光了,就不会有人再求他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一个不知世事的糊涂人。

  董伦家中人丁不多,大院里住着几位管事,一些长工。安康楼中,住着他的妻子和一儿一女。女儿十七,儿子十二。他年方四十出头正届壮年,但对庄稼以外的事所知有限。

  三更天,楼下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楼下住着几位男女仆人,都已进入梦乡。两个不速之客越窗进入厅堂,如入无人之境。

  两人是神手天君和金彪,一穿长袍一着短装,以黑巾蒙面。神手天君带了防身的匕首,金彪带了单刀。

  大厅广阔,家具全是沉重古老的老古董,长明灯发出幽暗的光芒,更显得厅堂大而无当。

  神手天君站在堂中,眼中有疑云,不住打量四周。

  “是一家破落户。”神手天君语气中有失望:“一几一椅都是百年前的老古董,墙上挂字画的痕迹鲜明,定然是最近取下来卖掉了,咱们白浪费了一天工夫。”

  “也许刚好在整理。”金彪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是破落户吧,多少有点油水的。三爷,咱们总不能白来。”

  “对,反正已经来了。”神手天君的目光落在长梯上:“大户人家住的是楼,吃的是油,宅主人一定住在楼上,上去。”

  “护院通常住在楼下,先搜搜看,以免退路被封断。”金彪比较谨慎些:“到里面先看看。”

  “看这种破败景况,还请得起护院?见鬼。”神手天君不同意:“不必费事了,走。”

  “宅主人不会住前楼。”金彪说:“要上去也得从后面上,我先进去。”

  内堂也有长明灯,刚进入穿堂,右厢帘子一掀,出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仆人,男仆走在前面,手中提了一盏灯笼,一看便知是内堂巡夜的人。

  四双眼睛对上了,回避不及。

  “哎……”女仆见鬼似般尖叫出声。

  神手天君反应甚快,已经快速地冲进,一掌将刚张口想狂叫的男仆劈翻,在女仆尖叫中,一脚踢中女仆的左耳门,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摔倒。

  金彪跟到,一摸男仆的颈侧,发现男仆的颈骨已经折断,身躯在猛烈的抽搐。再一探女仆的耳门,女仆的颅骨已碎。

  “三爷,咱们都不是做贼的料。”金彪苦笑:“两个都没有救了,没有人带路啦!”

  “一次生,两次熟。”神手天君笑笑:“过去都是别人送银子上门,现在要自己动手拿,难免有错误发生。这两个家伙来得不是时候,死得活该。”

  “现在怎么办?”金彪说:“三爷,出了人命……”

  “人命不值钱。”神手天君冷酷地踢了死尸一脚:“去年在四川,蔡法主起兵兴唐,杀人如刈草,死一千一万又算得了什么?这世间人本来就太多了。走,杀一个是杀,杀一千也是杀,干脆杀上楼去,带了金银就走。”

  前楼没有人住,后楼的走廊灯光黯淡。神手天君掀开一间卧房的绣帘,左手按上了门,吸口气功贯掌心,门后的两根门闩突然崩裂折断,门被推开了。

  这是一间相当宽大的卧房,妆台上一灯如豆,古老的大床罗帐深垂。

  金彪挑亮油灯,神手天君拉破了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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