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计救冯氏合家 [5]
拘魂学究冷笑道:“无须抵毁老朽是否有此能为,老朽谅你也未必有此胆量与邢无弼为敌,凌威之下,心惊胆寒!”
百毒魔媪目中怒焰暴射,厉声道:“我老婆子有什么不敢,到寸必让你老鬼亲眼目睹老身叫邢无弼身受之苦,比老婆子此刻所乏甚于百倍!”
拘魂学究哈哈大笑道:“冯姑娘!”
冯云英翩然闪入,盈盈浅笑。
拘魂学究道:“冯姑娘你都听见了,请做个人证,免得到时老毒婆食言反悔!”
百毒魔媪怒道:“一言九鼎,决无反悔!”
月上廉拢,山谷云树一片苍茫。
蓦地。
四明老人庄院内起丁应和啸声,急促短截,迅即寂然。
山谷远处突出一豆大身影,划空疾闪而来,掠至庄院外迟疑了一下,击掌出声。
只听暗处响起森沉如冰语声道:“尊驾还不去相助老毒婆,来犯者正与他作殊死拼搏,岌岌可危,不然,邢无弼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了。”
来人是一麻冠鹞睛背剑道者,闻言四顾了一眼,却无法察出暗中发话之人藏身之处。
暗感骇然,道:“承蒙相告,来犯之人是何来历?可否明言!”
沉寂若水,杳无回声。
鹞睛道者略一沉吟,一鹤冲天拔起,半空中身形一翻,化为鱼鹰掠波,飘落在地。
只见百毒魔媪与拘魂学究面对游走,扬掌作势欲劈。
拘魂学究忽阴恻恻怪笑道:“老毒婆,你同党又一个赶来送死的,命他和你一并出手吧!免得老夫多费一趟手脚!”
道者不禁气往上撞,鸣簧撤肩,一柄长剑已应手脱鞘而出,身法迅快落在百毒婆媪肩侧三尺开外。
拘魂学究右掌忽向道长疾拂而出。
鹞睛道者冷笑道:“找死!”
一式“金丝缠腕”,森利剑芒卷向来掌,辛辣迅厉,如不及时撤掌,必削断无疑。
那知拘魂学究不退反进,化掌为抓,旋掌疾逾闪电一把扣住剑身,左臂疾伸两指飞点在道者“精促”穴上。
道者只觉眼目一阵昏眩,望后倒下。
百毒魔媪面现惊异之色,暗中忽闪出冯云帆冯云英姐弟。
拘魂学究忽道:“老朽先行一步,原定之计不改,少时请随后赶来!”
语声未落,人巳穿空飞起,去势若电,转眼无踪。
冯云帆张口欲唤,但倏又忍住。
冯云英凝视去向,久久不移,落寞愁怅之感油然泛起,只觉愁怅无似,芳心无寄……
口口口口口口
雁荡名山胜境,叶林处处。
中雁荡庆福寺深藏山半,地势险峻,游人空至,香火不盛,却殿宇巍峨,禅房幽静,朝鱼暮鼓,梵音不绝,寺外古木围绕,苍郁苍翠,参天蔽日,松风柏涛,身入其境,尘虑尽涤。
午刻时分,山门外忽负手踱入气度凝重,长须及腹老者,身后随着四个长随,亦步亦趋。
老者举步如山,庄重自然,顾盼生威。
知客僧忙迎着趋前询问,一青衣长随沉声道:“我家大人要去大雄宝殿烧香礼佛!”
知客僧连应声是,抢步前导。
进入大殿,老者烧香后,跪伏薄团上,默诵道:“弟子陶广,奉命行事,庆福寺凶邪盘居,弟子等去魔卫道,实非得已,望我佛慈悲。”
礼佛巳毕,遂命知客拿佃缘簿过来,执笔书写。
知客僧只见上书:“诰命四晶广西柳洲兵备道黄……”
不觉肃然合掌躬身道:“原来是黄大人,小僧不知,失礼之处望请恕罪。”
老者微微一笑道:“黄某尚未赴任,微服出游与庶民一般,何罪之有?”
说着手掌一摆,道:“黄某逐处游赏,大师请便吧!”
率领四长随步出殿外,信步留览寺宇景物之胜,东看看,西望望,一丝不着痕迹。
约莫一个时辰后,陶广率领四人出寺而去。
当晚。
庆福寺忽起了一阵怪风,木叶萧萧,纷飞飘落,竟是愈来愈强劲,把寺内佛前长明灯悉皆吹熄。
立时,庆福寺为一片黑暗所笼罩,众僧称异纷纷生火燃灯。
怪风稍弱,却转为一片阴风,悠悠透体令人毛骨悚立,不知什么怪事,僧人灯烛就是点不亮,生似暗中有人吹熄。
片刻之间,阴风阵阵,鬼语啾啾,佛门净地立变为鬼魅地域,一个瘦小僧人立在地藏王神龛前,两手交敲着火镰石,就着纸煤燃点,但火里一冒顿时熄灭,只感阴风刺体,透骨奇寒,忍不住直打哆嗦。
但他甚有耐心,紧欲点着了灯才离开,忽觉似有一双冰凉手掌一把将火镰石夺下,接着似有一双寒冷彻骨手掌摸了他面门一下,不禁骇得魂飞在外,颤呼一声:“我的妈呀!”
转身逃回禅房拥被蒙首,仍自不停的哆嗦。
合寺十之七八与此僧一样遭遇,胆小的尚未逃抵云房便自瘫软昏死在地。
庆福寺不全是雷音谷党羽,泰半均是俗僧,毫无关系,但罗汉堂则例外,练武人自较心雄胆壮,闻讯本寺突生怪异,诚属雄信,纷纷出外探视。
但见云厚月黑,阴风绕吹,鬼声啾啾,一片阴森之气袭人不由自主泛生怖意。
一胖大僧人手持一柄寒铁禅杖,虎目中暴射慑人威凌,忽脸
色一变,眼前只觉幻生一灰白人影冉冉浮动逼向自己而来,寒气更重。
不禁大喝道:“何物鬼魅,胆敢侵扰佛门净地。”
呼的一杖卷出。
杖势如山,但击之无物,灰白人影断而复合。
胖僧猛骇震凛,杖势一变“翻江倒海”,呼啸如潮,那灰白魅影竟散而复聚。
散得快聚得更快,更扑袭自己而来,只觉一片奇寒阴风压面,五官一窒,蓬然倒地昏死不起。
余僧皆有所遇,罗汉堂外魅影纷纷,凌风飘袭,只闻喝叱之声此起彼落,金刃劈风啸空悸耳。
此际,冯云英冯云帆一双姐弟各背着霍公衡霍玉芬父女掠出罗汉堂外穿空疾闪而杳。
鬼魅侵袭庆福寺几乎一个更次,顿时又恢复如常,罗汉堂外倒着十数个僧人,口吐白沫,目瞪身僵,呓语昏乱,如中邪魅。
尚有一双雷音谷匪徒,往昔均隐秘身份藏身在庆福寺俗僧中,情知有异,逃出寺外欲传讯雷音谷,均身陷拘魂学究布设在寺外的奇门禁制内双双被擒。
雷音谷主为人城府深沉,行事谨慎小心。
虽然雁荡为雷音谷主坛,各寺亦均暗设分坛,但相互之间不知悉隐秘,故在雁荡各寺俱不知庆福寺设有分坛,更不知罗汉堂内囚有霍公衡父女。
因之,霍公衡父女被救风声更无从外泄。
天色未明,那陶广仍以柳州兵备道身份率领四长随匆匆走入庆福寺。
知客僧相迎执体甚恭。
陶广道:“黄某晚晚投宿在上方寺,只以为瞻仰日出奇景起来较早,忽遇宝刹逃出一僧告知寺内发生怪异,不知有无其事。”
知客曾禀告确有其事。
陶广正色道:“怪力乱神,子所不语,不可张扬出去,黄某派人通知当地宫府将中邪众僧送往山下觅地医治,不过总要求得贵寺主持方丈应允才是!”
知客僧合掌欠身道:“大人说得极是,小僧禀知方丈出迎。”
陶广道:“无须,大师领路迳入方丈禅房,免得惊动合寺僧众。”
庆福寺鬼魅侵扰之事,由是未再喧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