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祸起萧墙 [5]
“萧珂!我说过你别蠢动,你敢挪动分毫,这粒药我立刻毁了它,别说我狠!解药本来很多,现在都毁掉了。毒酒入肠,不动内力可支持两个时辰,妄动真气立发身死;我也告诉了你,生死由你一念!我说了这些话,未免提动真力,我要先吃一粒!现在好了,我还有两个日夜的寿命,珂儿,虎毒不食子!萧震东难道比虎还狠还毒?不!我迟早把解药给你,不过你要等我说完了话之后。”
“毒酒无法医治,必须服下解药之后静坐,用自己本身的内力,缓缓逼它出来,约须三个时辰。珂儿,你懂得这番话的意思吗?你服药之后,三个时辰之后,又恢复了你那天下无敌的名头和功力,但我和鲁达的约斗时间仍然没到,岂不前功尽弃!所以这粒药我要在鲁达赴约来庄时才给你吃下去!你和鲁达有约束,我不能再教你背信,但你也要现在发誓,假如鲁达已死,你和他的约束自然完结,你终生要听我的话!如此这粒药明晚留给你用。当然,你不服解药,无法支持到两个时辰之后,这个我有办法,你发誓之后,我点你的穴道,把经脉闭住。直到鲁达到来时,再拍开穴道并服下解药!珂儿,爸的话全说完了,回答我,愿不愿意发誓,肯不肯照爸说的办?”
萧珂怨、恨、狠、毒的意念,一个个闪过心头,他后悔没有早下毒手,竟被老父挟制,阴鸷的天性,诡诈机智的他怎肯就此服输?萧震东左手张开,托着那粒解药,右手的食指按在药丸上,缓缓地滚动着它。咫尺天涯,萧珂无法到手,他在想出奇制胜的办法!
“考虑好了没有?我敢打赌,你答应鲁达学那种阴损功力的时候,绝没有考虑这样久!”
萧震东在催问萧珂,并杂有几句讥讽的闲话;萧珂没放在心上,他已经想到一个战略,成功和失败各占半数,他不能不冒险。实在说来,他并不关心鲁达明天的生死,当然更不关心别人,他是无法忘记未来威震天下第一高手的那份荣耀,和令武林江湖人人慑惧畏服的自满;他怎肯在已经到达顶峰的时候,再退回起点?
他蓦地对萧震东背后一笑,说道:“鲁达你来的巧!”
萧震东惊惧的回头,萧珂疾如闪电般已自萧震东左掌内将那粒解药取到,立刻吞下肚去,脸上露出残酷的胜利笑容!他本想顺便施展煞手对付萧震东,但恐惧那句“妄动真气立刻毒发身死”的话,又怕事难兼顾,才只迅捷的单取解药!
岂料萧震东见他吞药入腹颤抖着身子缓缓站起,双目直视着萧珂,珠泪夺眶而出,悲凉哀怨的喊了一声:“萧珂,珂儿!”已悲不自胜痛苦难禁的说不出话来!
萧珂恍然大悟,心头已感痛楚,面色立转苍白。陡然站起,全身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栗抖动,丝毫用不得力;不禁泪如泉涌,悲切切说道:“爸!那酒是假的,这粒药才有毒?”
萧震东悲号一声,点着头道:“珂儿,别怪我,爸比你还痛苦!”
萧珂已然渐觉昏沉,强自振作说道:“好厉害的毒药,爸!你也吃了?”
萧震东失声哭道:“我那一粒性慢,要手刃了鲁达才发作。
珂儿!做梦也想不到,爸会亲手杀你……”
“爸!我已觉得难以支持,可有什么解救的办法,我发誓……”
“死了心吧!珂儿!这是云蒙禅师独门的药物,只能用解药救,我怕一时心软,解药早都毁了!”
“爸!你没骗我?”
“爸生平只骗过你一次,就是那粒药。”
“爸!你太狠了,萧珂空有一身天下无敌的功夫,竟没能施展一次,死得好冤好恨!”
“珂儿!你不后悔?”
“不悔!绝不后悔!”
他说着身形已摇摇欲坠,倏地挺起胸膛,惨笑着说道:“我萧珂非但绝不后悔,更不甘心!就是死也不死在敬阜山庄!”一声长嚎,他暴提一口真气,震碎了门墙,迅疾无俦电射而去!消失在暗影之中。
萧震东颓然依靠在墙上,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懒得再想。
楚零和萧瑾匆匆奔跑进厅,立刻挽扶萧震东坐下;他们是被萧珂临去时那凄绝的长嚎声引动,由后宅赶来。萧瑾见父亲脸上气色不正,似是呼吸不畅,一面抚顺老父的胸口,一面问道:“爸!哥哥走啦?”
萧震东闭着眼睛,缓缓说道:“嗯!他走啦!走的很远,今生怕再也见不到他。”
“哥哥走时大概很生气,门和两旁的墙都撞碎了!”萧瑾担心一件事情,却不敢问,藉题发挥。
萧震东知道爱女的心思,忍着内心无比的痛楚,含笑说道:“珂儿天性还善,良心未泯,最后他终于后悔了。门和墙就是他悔痛伤悲之时,不由自主才撞碎的。他觉得没脸再见你们,要我代他致歉!你们还恨他吗?”
楚零说道:“我始终就没恨过他。”
萧瑾却道:“哥哥是到哪里去了,我和楚哥哥去找他回来,一家人永不分离有多好。”
萧震东闻言暗自默说道:“珂儿!你听到了吧?你虽死却应当无恨了!”又喃喃自语道:“也许有一天他会回来。为什么人们在相聚的时候,要生心斗气甚至互相谋算逞威夺胜?一旦分离,却又觉得惦念牵挂呢?难道这就是人的本能?我老了,就要去了,仍然不懂!”
楚零、萧瑾怎知老人的悲痛,只有安慰并扶侍着萧震东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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