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遗祸无穷 [5]
书生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老驼子道:“这岂非帮了那匹夫一个大忙!”
书生道,“钓大鱼要放长线,用高饵,不先给他些甜头,后日那来的苦头?这种帮忙,是必须的。”
老驼子沉默了一下,道:“我明白了,四弟,说你那第三点吧!”
书生笑了笑,道:“这第三点也是针对他的需要,要帮他一个大忙,这恐怕要麻烦独孤恩兄了,不然的话……”
忽地一笑接道:“法不传十耳,大哥、二哥、三哥,请附过耳朵。”
接下去,是一阵低低话声,声音低的只有屋中的他四个可以听得见,屋外,是一丝儿也听不见!
须臾,只听屋中传出几声轻笑,那笑,发自内心,是既爽朗,又欢愉,跟着,屋门启处,算卦的、老驼子、书生,三个人辞了出来,一路谈笑着各回住处。
第二天,书生一个人出了趟远门儿,这一趟远门儿,时间不短,足足十天之后才返来!
他出门儿的时候,是空着手,回来的时候,是坐着马车,车里,还多了个人高的行李卷儿!
一名站门的趟子手,一见车到,连忙下阶相迎,他要替书生杠行李卷儿,被书生含笑婉拒了!
他自己来,一只手提着那人来高,看上去颇重的行李卷儿进了门,皇甫敬三人闻报相迎,第一句话便问:“四弟,如何?”
书生指了指行李卷儿,笑道:“不是在这儿么?可真难斗,没想到,就这么几年工夫,他的进境那么快,要不是我连演‘震天指’,还真对付不了他。”
除了他这几位兄弟之外,没人懂他在说些什么?
适时,君玄清也由里面赶了出来,书生随手把行李卷儿递给了他:“玄清,杠到我屋里去,先别动,知道么?”
君玄清应了一声,接过了行李卷儿,行李卷儿刚到手,他突然一怔,满脸诧异色地望向书生!
书生含笑挥手,道:“扛去吧,先别动它就是。”
君玄清又应了一声,杠起行李卷儿走了,走了是走了,可是那脸上的诧异色,仍未见稍退!
当天晚上,赵振秋设宴为四叔洗尘,书生他即席宣布,明天一早,“四奇”要聊袂出门,要踏遍宇内,穷搜武林,找寻莫雷踪迹。
接着,并晓谕赵振秋,要特别小心,守护他独孤恩伯,以防莫雷乘虚侵袭,再逞阴谋。
赵振秋战战兢兢,恭谨领命,可是他不明白,一向明智,奇才第一的四叔,怎会有如此糊涂决定,莫雷,不是他镖局中任何人所能敌,把独孤恩伯留在镖局,他四位一走了之,这岂非给莫雷以可乘之机?
想归那么想,可是他不敢问,席散后,书生又把越振秋叫到他房里,关起门来,低低说了好一阵子!
虽不知道他说些什么,但可想而知,那无非是面授机宜,交待赵振秋如何防范,如何守护!
第二天一早,“四奇”兄弟在大伙儿恭送声中,飘然出门,踏上了征途,一直望着四人不见,大伙儿才回身进了门!
入夜,镖局中又是一席盛宴,那名义是为赵小秋补行拜师大礼,席间,独孤承特别兴奋,兴奋之余,就不免多喝了两杯,结果是玉山倾倒,大醉在了席间。
这一醉,是十分醉,醉的人事不省,还是由赵振秋、夏仲夫二人掺扶着把他送上了小楼!
三更时分,梆子甫传,镖局中突然有惊,火光一溜冲上了半空,那是马厩失火,这一下乱了!
赵振秋等人披衣到了后院,指挥趟子手们救火控马,人声喧嚷,群马悲嘶,那乱劲儿,惊动了半个“开封城”!
就在这方面忙乱的时候,一条人影轻捷如电地掠上了独孤承所居小楼,看身法,功力之高,是与书生四兄弟,互为伯仲,来得神不知,鬼不觉!
但当这条人影,胁下挟着一物,由小楼上出来的时候,却被赶来相拜独孤承的车子良看见!
一声惊叱,几招搏斗惊动了救火的人,于是赵振秋恍悟这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当下,分出了一半人手赶来助战,只求夺下独孤承,不惜一切牺牲!
但一场恶斗下来,来人在充满轻蔑,不屑,又是得意的长笑声中,轻易逸去,还带走独孤承!
再看镖局的情形,马厩焚毁不算,赵振秋伤了臂,夏仲夫伤了腿,牟子良伤了内腑……。
伤都很轻微,也算不了什么,但是,独孤承被人掳去,这损失可就太惊人,太大了!
赵振秋想起四叔临出门时的一再叮嘱,深觉愧对恩伯,羞见长辈,他羞愧急怒之余,几度要自绝。多亏了大伙儿同声苦劝,才把他安慰下来!
于是,一方面清理镖局一方面派专人连夜动身,追赶书生等去报信。
第二天晌午,报信人快马而回,说是在“登封”附近追上了书生等,四兄弟闻讯大为震怒,尤其老驼子,他要即刻赶回,还是书生把他给劝住了,书生并带回了话,说他四兄弟不回来了,就在附近搜寻莫雷的踪迹云云。
与此同时,有一个长像狰狞,凶恶的黑袍老者,带着一件行李,过黄河,经封邱,越濮阳,直往北走。
这一天,他到了“大名”,“大名”在河北是个不算小的地方,这地方,单算客栈、酒肆就有十几家。
黑袍老者,挟着行李卷儿,由南进入“大名”。
这条街上,酒旗儿飘飘,靠左便是两三家大酒馆,黑袍老者略一犹豫便走向了靠南头的第一家!
正是晌午饭时,这家酒馆里上座了八成!
黑袍老者站在门口儿那双森寒犀利目光,打酒馆内看了个清楚,那目光,只在东角里停了一停,然后,他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那使他目光停了一停的东角,坐着三个青袍大汉,正在那儿吃酒谈笑,被他那一眼看得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又低下了头!
可是那谈笑之声,已然压低了不少!
黑袍老者坐的是南角,他刚落座,店伙便满脸堆笑地走过来,生意人都是那一套:“这位,您要点儿什么,请只管吩咐。”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接行李,可是一番好心!
黑袍老者却突然瞪了眼,伸手一挡,道:“我自己会拿,不用你管。”
这一挡不要紧,店伙那一条手臂又痛又酸,“哎呀!”一声,险些落了泪,要发作,瞧对方那模样儿,他可又不敢,只得哑巴吃黄莲,还忙又陪上了一付笑脸:“是,是,是,这位,您是要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