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掌惊天 [1]
宇文兰身躯微震,低低的道:“爹来了。”
那清朗话声甫落,不过转眼之间,朝阳教主宇文靖青衫飘逸,脸含笑容,已从山门外缓步走入,双手朝西厢拱了拱,就飘然朝东厢走去。
黎佛婆慌忙率同十二金钗一齐迎到门口躬道:“属下见过教主。”
站在门口的黑龙山庄武士一齐躬身致敬。
宇文靖呵呵一笑,挥手道:“大家不用多礼。”
他举步跨入东厢,一面又朝余日休、杜东藩、祝南山三人拱拱手道:“余兄三位请坐。”
这时,只见门外人影一闪,黑白双扇的聂大成、聂大器兄弟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
他们是跟着教主来的,但在一里外,教主听到玄衣圣母说的话,就凌空飞射而来,他们跟不上教主,也只好拚命的提吸真气,一路急赶,才落后得不算太多,也已是气喘如牛了。
玄衣圣母冷冷一笑道:“宇文教主既然来了,咱们正该把帐算算清楚了。”
“很好。”宇文靖两道电般的目光直向西厢投来,清朗的道:“帐是应该要算的,不过在下希望你在咱们动手之前,先把小女释放了。”
玄衣圣母泠笑道:“宇文靖,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不错,你女儿夜闯碧霞宫,为我门下擒住,但当时就被你救走,还掳去我门下三弟子,你应该在交手之前,先把小徒释放了才是。”
宇文靖俊朗的神色微微一变,嘿然道:“你很会说话,不过老夫要告诉你,你别以为劫持小女,老夫会投鼠忌器,你若敢损伤小女一根毫发,要你玄女门所有人的性命相抵,老夫说得出,做得到,你给我记着了。”
玄衣圣母冷笑一声道:“看来咱们这笔帐很难说得清了,既然如此,宇文教主就请划道吧!”
“说得好!”宇文靖朗笑一声道:“你带来的人不少,可惜没有一个能在老夫手下走出十招之人,依老夫看,咱们这笔帐还是你我二人作个总结,分出胜负,以定成败。”
玄衣圣母道:“分出胜负来了,成败又如何呢?”
宇文靖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谁败了就听凭胜者取决生死,老夫败了,江湖上从此没有朝阳教,你败了,江湖上从此没有玄女门。”
就在此时,只听大殿上有人发出清朗的声音呵呵笑道:“无为之争!这真是无为之争!
你们好不容易有了这点基础,双方合则两利,争则两败俱伤,岂不辜负了老夫扶植之意?”
众人听得一怔,举目看去,只见大殿石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天蓝长袍,腰束玉带的俊朗中年人,此人面如满月,目若朗星,负手而立,丰神飘逸,宛如图画中人。
玄衣圣母骤睹此人,不觉面有喜容,赶紧躬身道:“属下参见教主。”
双方的人都听得一怔,玄衣圣母自称属下,又称蓝衣中年人为“教主”,不知他是什么“教主”?
要知双方之人,不但有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即使不是掌门人,也都是久在江湖的人,见闻不可谓不广;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此人的来历。
上官平以“传音入密”朝冷雪芬问道:“这人是谁?”
冷雪芬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宇文靖目光一注,朗笑道:“原来玄女门还有撑腰的人,哈哈,阁下何人,宇文靖倒是眼拙得很!”
这话是说宇文靖也认不得他了。
蓝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老夫通天教主是也,玄女门隶我属下,天下各门各派,莫非我属,朝阳教自然也不例外了?”
宇文靖朗笑道:“阁下口气不小。”
蓝衫中年人道:“二十年前若非老夫在终南绝顶,指点迷津,再予以扶持,你焉有今日?”
宇文靖目中精芒电射,大笑道:“二十年前宇文靖确实在终南绝顶,遇见一位异人,阁下如何会知道的?”
蓝衫中年人突然仰首向天,发出裂帛似的一声长笑,目注宇文靖,徐徐说道:“你不认识老夫了?”
他这声长笑,宛如发白天际,笑声漫天而来,群山响应,清越有如金声。铿锵刺耳,一般内功较差的人,顿感头昏目眩,心头剧跳,就是内功已有根基的人,也感到心头沉闷,呼吸受到阻碍,差幸他笑的时间并不长,否则准有不少人会晕倒。
宇文靖虽觉他笑声可贯金石,内力之深,似是还在自己之上,心头虽然暗暗震惊,但依然从容说道:“宇文靖遇上的难道还是阁下不成?”
蓝衫中年人道:“正是老夫。”
这回轮到宇文靖大笑了,他笑声虽然不如蓝衫中年人那般强烈,却也如同老龙长吟,清越激扬,破空直冲霄汉。
笑声甫落,说道:“宇文靖双眸未盲,纵然事隔二十年,记忆犹新,还不至于对面不识其人,阁下既知二十年前终南绝顶之事,总该知道那位异人有多大年岁了?”
蓝衫中年人道:“终南一会,至今已有二十年,当时老夫已七十有三。”
宇文靖道:“阁下现在多大了?”
蓝衫中年人道:“老夫今年九十有三了。”
他说已经九十三岁,但看去不过四十来岁,这话有谁能信?
宇文靖道:“阁下有何可资证明?”
蓝衫中年人微哂道:“宇文靖,亏你还是一教之主,竟然说出这等幼稚的话来,哈哈,修为到了老夫这等境界,那里还能以年岁衡量一个人?好,你问老夫有何可资证明?老夫不妨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到这里,忽然缓缓阖上眼睛,静立不动。
东西两厢双方的人数百道目光,一齐集中在蓝衫中年人身上,谁都看得出他正在运气行功;但却没有人猜得到他此刻运气行功,目的何在,这又能证明他什么呢?
但奇事就在众人眼前出现了,他本来是个白面无须的人,经过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颏下忽然长出胡须来,而且还在不停的长出来,由几分变成一寸,由一寸而二寸、三寸,渐渐已经长可及胸。一张本来如满月的脸上,也渐见苍老,看去已是五十许人。
不过转眼工夫,他垂胸黑须渐渐由花白变成全白,头上黑发,也同时变成了一头银发,本来略见苍老的脸上,此刻却反而红润光泽,当真是童颜鹤发……
不,他本来个子颀长的人,这回也微见弯腰,有了龙钟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