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四章 舍刀悟道 [1]
但就在这一刻,龙赓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简直让纪空手感到难以置信。
因为纪空手怎么也没有料到,龙赓竟然随手一掷,将离别刀甩向百步之外的湖心。
纪空手“呀……”地一声,向前冲了几步,随即戛然停止,猛然回头。
“这就叫舍弃。”龙赓冷静得近乎可怕,一字一句道:“刀虽是好刀,却未必适合于你。”
纪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道:“我记得轩辕子当年说过一句话:武道的中心在于人,而不在于兵器。在高手的眼中,随便一件物品都可以变成神兵,对于弱者,纵有神兵也徒然无益,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龙赓眼中的真诚,他没有理由不相信朋友。
“轩辕子说的没错,也是至理,却依然不适合你。”龙赓肃然道:“因为你体内的真气纯属另类,根本不是按照武道循序渐进而成,所以它可以释放出一种超自然的能量,这种能量的威力之大,无法估量,一旦引导妥当,就可无敌于天下,反之受到禁锢,则对人体有害,长此以往,经脉必受其害。”
纪空手心头一震,默然无语。
龙赓能够一眼就看出他身上的内力源自补天石异力,这说明此人绝非信口开河,危言耸听,而是看到了问题的所在。
“刀走偏锋,是以无论是上古神兵,还是一把普通的长刀,当它固定成形之后,就必然具备刀的邪性。这种邪性对于一般的武者来说,不仅可以融入使用者的内力之中,而且可以使招式诡异飘忽,大增威力。但到了你的身上,却反而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禁锢,使你的心意与刀招难以达到和谐的统一。”龙赓一字一句说得很慢,非常清晰:“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这只能说明你体内的这股异力来自于天地,它吸取了天地的精华,是以充满了灵性,最终使得它难以与刀的邪性融为一体。”
纪空手似有所悟道:“正邪不能两立,我体内的异力根本不容于刀的属性,是以不能将刀的精义发挥至极致。”
“兵器成形之后,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兵器,只纪空手脸上闪出一丝喜色,一闪即没,代之的是一片黯然,道:“而我却从未体会到这种感觉。”
“其实你对武道的认识远胜于我,内力修为也在我之上,却不能将我制于刀下,就是你已经进入了一个既定的思维模式,正是这种思维模式限制了你思想的自由,从而引你步入岐途,难以企及顶级高手的境界。”龙赓一脸凝重,郑重其事地道。
纪空手豁然贯通了龙赓所说的意思,若有所思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以我体内的异力,既然具有天地之灵性,就不能以某种形式来限制它的自由,只要让它发挥出灵性的极致,此时无刀便胜于有刀,天下万物都可被我随手拈来,成为攻击或是防御的武器。”
“不错,你的悟性之高,连我也不得不自叹弗如。”龙赓的脸上终于绽露出一丝笑意道:“心中有刀,不如心中无刀,只有达到心中无刀的境界,你才能做到‘刀’无所不在!所以,首先你必须舍弃离别刀,惟有这样,你才能最终与韩信相抗衡!”
“韩信?”纪空手心头一震,不明白龙赓何以会在此时提起这个名字。
龙赓点点头道:“我之所以能从你的身上看到这一点,的确是因为韩信。不过这也是一个偶然,如果你不提到天下能够束音成线的人还有韩信,我也想不到你与韩信的内力心法竟然如出一辙,同属一脉。”
“这么说来,你与韩信有过交手?”纪空手心中隐生不安。
“先生一直认为,你今生最大的对手就是韩信,所以曾于两月前密令于我前往江淮,密切注视韩信的动向。”龙赓摇了摇头,眼中闪出一种莫名的神情道:“但是,我们却根本没有交手。”
纪空手一怔道:“怎么会这样?”
龙赓淡淡一笑道:“因为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纪空手的脸色骤然一变,因为龙赓的这句话似乎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以自己此刻的武功,已经不是韩信的对手!
“他真的变得有这样可怕吗?”纪空手忍不住问道。他不得不为龙赓这句话感到震惊,因为此前在霸上的时候,他对韩信的剑术根本毫无畏惧,难道在这短短数月之间,韩信的功力有了突飞猛进的突破?
“是的,他的确可怕,因为当他出现的时候,我只感觉到了他的剑的存在,却没有感觉到他的人,或许,他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龙赓一字一句地道,他看到纪空手有些迷惑的眼神,冷然道:“剑能通灵,正好与他体内的异力相辅相成,融为一体,所以,他最初也许不如你,可到了现在,他无疑已是天下有数的顶尖人物!”
他的目光变得凄迷,就像那一天的雪天,将他带回到那令人心悸的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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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的冬天,满眼凄清,一片苍白,飞雪连天,肃寒得让人心生悸动。
淮阴侯府中却充盈着一股肃杀之气,就像这天色,气氛显得无比紧张,每一个人的脸上仿佛都罩了一层严霜。
杀气之浓让人不寒而栗,在府中的大堂前,摆放着一具尸体,没有伤痕,没有血迹,如果不是死尸脸上遗留下来的怪异表情,还以为他只是静静地睡了过去。
虽然只有一具尸体,但围在这具尸体周围的,却有十数人,使得大堂的空间似乎变小了许多。
在死尸的手上,原来还握着一道竹简,此刻却到了韩信的手中。
竹简有字,书云:“欣闻淮阴侯剑道有成,虽在千里之外,但求一战,以慰平生。”
竹简上虽然没有留名,但字迹却是用剑随手刻成,轻重有度,舒缓有方,隐隐然可见字的风骨。
韩信一见之下,心中大惊,因为他已看出书写此简者,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剑道高手。
此人竟敢明目张胆地在淮阴侯府门前杀人,然后从容留书,潇洒而去,可见对方的确是有备而来,有所针对。而且对方所杀之人,并非一般弱手,乃是韩信旗下的一名剑客,姓全名义,在江淮一带大大有名,可是看他的死因,显然是一剑刺中咽喉,根本就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此人出手之快,十分可怕。”韩信俯下身来,看了看全义咽喉上的那一点剑伤道:“剑从此入,又从此出,创口只有一线,不留一丝血痕,可见此人深谙剑道,更懂得杀人之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