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为友隐身二十年 贪名枉耗数十春 [1]
齐纪雁对师父所作所为,大大反对,但却无能劝阻,他早有离去之意,但却找不到一点点充分理由,而且师恩深重,自幼扶养他长大,爱如亲生,虚寒问暖,关怀备至,且常流慈母亲情,使齐纪雁更感痛苦,也更提不出勇气,不辞而别。
齐纪雁近两年已然长成,秋娘子待他真是与众不同,使他也疑心师父就是自己的生母,但据说师父并没成亲,他想到这就不愿往下想了,其实他也不敢往下想,他只有尽可能地避开,每天只在武功上深究,秋娘子没时间,他就找玉箫先生,玉箫先生对人众不假以言词,但对齐纪雁却似特别投缘,有问必答,且将自己一身武功暗中尽力传授。
齐纪雁称呼玉箫先生为文爷爷,玉箫先生也处之泰然,并不反对,齐纪雁知道文爷爷正直无私,同样不耻师父所行所为,曾一再恳求他对师父加以劝解,不想一向对齐纪雁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玉箫先生,独独对此一事,给齐纪雁的答复却是摇摇头,不加理采。
如今,蓦然地暴发了,一个铁样的事实摆上面前,来得如此的突然,差点使齐纪雁承受不了。
数年的猜疑一旦证实,齐纪雁灵魂出了窍,他只有痛心流泪的份儿,他的心就象一叶狐舟,在海洋突遇狂风巨浪,狐舟失去主宰,在风浪中飘下飘上的。
蓦然,孤舟掌稳了舵,升起了船帆,昂然立了起来,齐纪雁他需要父亲,他不能做一个众人唾骂的私生子。他内心狂号,他需要父亲,他容忍着满腹的悲痛,以死来表白自己的决心。他终于得到了,他心满意足的暗念着父亲的名字,他迫切的需要寻找到他的父亲,向他倾诉满腹的悲痛。
悄悄退离后,他想回返竹屋,可这意念只一间就给他打消了,他也曾回眸朝玄衣女侠看了一眼,但是也随即被他急纵的身形带远了,他曾想,在未能见到父亲,或未能得到父亲的消息之前。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应该得到,享受与情爱都应该深深埋藏心里,木让其表露出来。
齐纪雁施展开轻功,边想边纵,一阵急弛也不知出来多远,蓦地耳中传来悠悠萧声,齐纪雁身子一震,立即遁声奔去。
在一个线草地边,齐纪雁终于跪在玉箫先生面前,抱着玉箫先生双膝,痛哭流泪,讲述着诸般经过。
玉箫先生听完后,将齐纪雁身子扶直,让他斜坐在草地上,柔、和地说道:“雁儿,总算有这么一天,让我等到了,也就了却我今生最后的一件大事,再等我把一段事讲给你听了之后,你丈爷爷此海角天涯,了无牵挂了。不过,这些事对你……唉!我是被誓言逼的,不说也不行了。”
事在二十多年前,玉箫先生文世风路过安徽庐州,想起挚友逍遥客齐祖安,已多年未晤,遂往一探。
届时正逢逍遥客齐祖安卧病在床,相见之下,相互呼虚不已,以探问后始知,逍遥客齐祖安年前左手食指误粘蛇毒,当时发觉立将一指砍去,想毒已入浸膏。在半年后的一天,突然发烧发寒,经医证实为慢性蛇毒,已渗血入骨,非有仙丹灵药,实难望痊愈。
逍遥客齐祖安老伴早巳过世,膝下只得一子,名唤齐雁,生得剑眉星泪,美如冠王,在逍遥客齐祖安病后,突然被他得知,苗疆黑湖桃花仙子处之桃花露可治天下百毒,当时曾相商于逍遥客,但逍遥客得知桃花露乃黑潮一宝,岂是常人轻易求得的,遂未应允其要求。
不想两日后齐雁无故失踪,逍遥客齐祖安即知其定往苗疆黑湖去了,便自己因病武功尽失,不能追赶,遂也作罢,任由他去。
如今半年已过,逍遥客齐祖安,眼看自己身体日人穷途,雁儿依然未见归来,他倒不在乎自己年老之体,而是担心儿子的性命。
今见玉箫先生文世风到来,怎能不大喜过望,逐一再拜托,打探自己儿子的消息,并加以管教。玉箫先生一口应允,即往苗疆黑湖一行。
谁料玉箫先生一离庐州,即遇到一事,竟然净他拖在关外,一顿八个月,待他从关外归来,再到庐州时,逍遥客齐祖安已然逝世,玉箫先生悲愤填胸,坟前立誓,定然替他将儿子找到。
玉箫先生到得苗疆后,费时数月,耗尽心血境得不到齐雁一点消息,玉箫先生成名江湖数十年,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凭着他的艺业,也曾夜人黑湖数次之多,齐雁依然涉如石沉大海,毫无影踪。
就在玉箫先生感到心灰意冷,以为齐雁已被害,准备直接谒访桃花仙子。一问情由之际,不经意间,在一座山谷里听头了一声微弱的呻今,玉箫先生遁声追查,在谷底一个隐密的洞中发现一个蓬头散发的怪人,骨瘦嶙嶙地横躺洞中,一条粗如儿肩的铁练,穿扣着他的琵琶骨,另一头穿锁在一块数千斤重的大石上。
玉箫先生在齐雁幼年时,曾在庐州住过一段时日,对齐雁甚为喜爱,所以印象也很深,当他发现那蓬面怪人时,心中一直祈祷着希望是他所要找的人,可是对着脸儿一看,越看越不象,即不是自己所要找的人,还是早些退出的好,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黑湖的判徒,或犯罪之人,被黑湖锁扣在此,即与自己无关,还是不要搭理为上策。可是立即他又想到,或从此人身上,能打听出齐雁的下落。
他刚跨出洞外的一支脚,连忙又缩了回来,再次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见那人气若游丝,已是奄奄一息,间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也显出气的多,人气的少。
玉箫先生为了想从这个人身上打听出齐雁的下落,逼得只有损耗数年的功力,在这怪人生身三十六大穴上,一阵柔拍。
过了片刻功夫,那人象从死中复活,脸色也恢复了少许,深深的缓过一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眼,
当那人的双眼接触到玉箫先生的眼光时,象是受到惊骇般的,震得扣在他琵琶骨的上铁练一阵“哗啦”声响。
忽的那人眼眶里涌满热泪,拼命似地摇了一阵头,没气没力地说道:“啊!我是在做梦吗?”玉先生在接触到那种惊惧的眼光时,也象是发现了什么,脑中闪电般的在转动,象在追索失去了多年的影子。
那人眼泪,终于顺腮流了下来,凄哀而微弱的叫道:“文伯伯……你还识……庐州齐家……雁侄子吗?”声音继续颤抖着。
玉箫先生一听“哎呀”一声叫道:“你就雁侄吗?”那个热泪更是流如泉涌,一连点了几个头,说道:“文伯伯,雁儿没脸见伯伯,我想爹也……一定过世了,我真是齐家不孝之子,九泉之下,我将不知道有何面目去叩见爹,我恨死了,我愧死了。”边说边叫,还一直用那两支瘦如枯竹的手,握拳擂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