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攀山家的奇遇 [4]
即使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也可以看出喇嘛教的各派,几乎全在了。
有格鲁派、宁玛派、噶举派,甚至萨迦派。这些教派极少互通来往,现今一定是有着重大的事件,才使他们聚在一起。布平屏住了气息,他被引进了一间小房间中。外面已经够黑暗了,小房间之中,更是黑暗,也没有灯火。
过了一会,那两个人又带着一个人进来,根本无法看清那人是谁,只是进来时,从他的衣着上,看得出,也是一个喇嘛。
那人一进来,就用十分低的声音道:“布平,你恰迷谡馐贝沉私来,当然是机缘,所以,几个大喇嘛一致同意,让你参加这件事。”
他一开口,布平就认出了他的声音,那是庙宇实际上的住持,恩吉喇嘛。在庙中,他的地位不是十分高,是外人所能见到的最高级,其余比他更高级的,都是宗教思想上、精神上的高级僧侣,根本只顾自己修行,绝不见外人。
布平吸了一口气,也放低了声音:“发生了甚么事?”
恩吉道:“不知道,正在研究。我们庙里的三位上师,研究不出,所以又请了其他教派的上师,但还没有结果。刚才我知道你来了,向几位上师提了提你这个人,他们同意让你也来参加。”
布平有点受宠若惊:“要是各位上师都研究不出,我怎么懂?”
恩吉摇头:“或许就是你懂,所以你才会在这时候出现。”
布平对于这种充满了“机锋”的话,不擅应对,所以他没有说甚么,恩吉又道:“不过几位上师都表示,这件事,你恰美戳耍是有机缘,所以让你参与,但请你别对任何人提起,因为事情的本身,牵涉到了来自灵界的信息。”
布平听到这里,不禁大是紧张。
甚么叫作“来自灵界的信息”?布平不甚了了,但那一定十分神秘,要不然,庙里所有的上师,不会那样紧张。
当时,布平十分诚恳地点着头:“好,我答应。”
恩吉吁了一口气:“请跟我来。”他说着,转身走向门口,布平跟在他的后面,才一推开门,就有一阵劲风吹来。
布平是一个攀山家,他知道山中的气候,风向变化,最不可测,一分钟之前,树叶连动都不动,一分钟之后的劲风,可以把树吹得连根拔起。
那阵劲风的来势十分劲疾,扑面吹来,吹得坐在院子里的那些僧侣的僧袍,刷刷作响,那些僧侣在黑暗之中,仍然像没有生命一样地静坐。风引起了一阵阵古怪的声响,在山峰和山谷之间,激起了十分怪异的回响。
恩吉在门口停了一停,布平趁机问:“他们在院子里干甚么?”
恩吉低声道:“他们,有的是我们庙里的,有的是跟了其他教派来的,都因为修为比较浅,所以只是在院子里静坐,希望可以有所领悟,几位上师,全在里面。”
他伸手向前指了指,那是一扇紧闭着的门,布平忍不住又问道:“所谓来自灵界的信息,究竟是甚么?”
恩吉苦笑了一下:“要是知道就好了,你进去一看,或者会立即明白。唉,有时候,很简单的一件事,要是一直向复杂的方向去想,反倒一点结果也没有,可是一个小⒆樱一下子就能道出答案来。”
布平听得恩吉这样说,心中不禁有点啼笑皆非:原来人家只是把他当作有机缘的小孩子!
不过他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资格深的喇嘛,一生沉浸在各种各样的经典古籍之中,学问和智慧之高,超乎世人所能想像的地步,在他们眼中看来,所有人都像是小儿。
布平顿了一顿,又问:“灵界的信息……是来自灵界的人带来的?”
恩吉瞪了他一眼,皱着眉:“这是甚么话,既然是灵界,怎么会有人?”
布平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所以不再说甚么,冒着风,和恩吉一起来到了那扇门前。
门是木制的,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不免有些裂缝,从裂缝中,有一点光亮闪出来。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十分黑暗,风把云聚集,遮蔽了星月,所以简直是一片浓黑。在这样的浓黑之中,来自门缝中的一些光,看来也十分灵动。
恩吉在门口略停了一停,双手合十,接着,就伸手去推门,门无声无息被推开,布平就在恩吉的身后,劲风令得门内的烛火,闪耀不停,一时之间,布平只能看到一些蒙胧、摇动的光影,他忙跨进门去,反手将门关上。
摇动的烛光静止下来,门内是一间相当大的房间,静到了极点,所以自外面传来的风声,听来也格外宏亮震耳。不过看房间中的情形,外面别说只是在起风,就算是大雪崩,只怕也不会引起房间中人的注意。
在四枝巨烛的烛光之下,一共有七个喇嘛在。其中三个端坐着,一个侧身而卧,以手托腮。另外两个,笔直地站着,这六个人一动也不动,只有一个,姿势比较怪异,半蹲着,双手在缓缓移动着,看不出是在做甚么动作,他的手指,柔软得像是完全没有指骨,在不住蠕动,看起来怪诞莫名。
这个唯一有动作的,当然使布平第一个注意他,布平向他望过去,不禁吃了一惊,那喇嘛的年纪很老很老,满面全是重重叠叠的皱纹,牙齿显然全都掉了,所以口部形成了一个看起来相当可怕的凹痕,他睁大着眼睛,但是一看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瞎子。
以前几次,曾听庙中的喇嘛说起过,桑伯奇庙中,资格最老、智慧最深的一位,从小就瞎了眼。这位喇嘛的智慧,远近知名,连活佛都要慕名来向他请教疑难,不过若不是有缘,想见他一面都难,远道而来的人,能够隔着门,听到他一两句指点,已经十分难得。
布平心想:眼前这个老瞎子,难道就是那个智慧超人的老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