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情窦初开 [6]
沐莹道:“倒说不出哪里不好。只是太想师父,太想你们众师姊……”
清宁道:“唉,可惜……小师弟,莫失望,我们大家都常念叨你,我们不会忘记你……”
沐莹非常怅惘,找不出话来说。过了许久,才问道:“清宁师姊,有怀方姐的消息吗?”
清宁遭:“有,但只是听说的。听说怀方小师妹吉人天相,在鹰爪孙押他去京的途中,被一支倚山为寨的弟兄救去。现在究竟在哪里,还不知道。”
听说怀方姐没死,沐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对清宁道:“等我的伤完全好了,我就去找怀方姐。”
清宁道:“很好。师父非常惦念怀方,已派出几拨师姊妹去找她。师父说,找到她后,她那里若不好,就接她到白云庵。”
沐莹伤感地道:“怀方姐姐能回师父身边,我就不能,我好羡慕你们。”
清宁安慰沐莹道:“沐师弟,莫伤感,等白云庵有了住处,我一定让师父派人来接你。我走了,你还有什么事?”
沐莹恋恋不舍,摇摇头,眼含泪不语。
清宁也眼含泪:“沐师弟,你的拳拳之意,师姊知道。回去我一定向师父转达,让师父创造条件,接你回去。”说罢深情望了沐莹一眼,转身去了。
沐莹很失意,呆立良久,方回去。他回到屋中,坐在床上,非常兴奋。清宁到来,给他带来了安慰和希望。就像一个漂流在汪洋大海上的人,看见了远处的海岛。虽然他现在不能去找师父和怀方姐,但已知道了她们的情况为她们悬着的心,就可以放下了。他想到怀方姐对自己的情义,也联想到碧莲。碧莲这小姑娘对他好,他知道,但是因为他对李文谦有成见,始终对她很冷淡。但是他对这个小姑娘确实有好感。他想:“在李家,如果没有碧莲,生活不知将是什么样子。”他眼前不禁出现碧莲的倩影。她无论假装噘起小嘴生气,或笑靥如花,都着人爱。他想,她对他柔情似水、体贴入微,他为什么对她很冷呢?他想不出理由。他对她微感歉意。
从对碧莲的态度,联想到对李文谦的态度。这个李叔叔一直待沐莹甚好。就因为沐莹始终对他有疑虑,不愿住在他家,才对他不亲热,不礼貌。李叔叔两次给他治伤都是不遗余力,对他也待如上宾。他为什么对李叔叔一直印象不好呢?李叔叔有令人生疑之处,但是也无非是羡慕他家的武功,想得到他家的公孙越女剑法。这一点,沐莹早想到了。武人爱奇术,骑士爱良驹,这有什么呢,只要用正当手段,学点别派武功的长处去行侠济世,这有什么不好呢?何况他家的秘传剑法,只是徒有虚名,他使着连一点实战威力都没有,根本没保密的必要呢?他想,李叔叔有恩于我,我应改变对李叔叔的态度。我已经把家传剑法全抖落给李叔叔了,还有什么必要疑虑他呢?
这一夜他睡得很晚,早晨也起得很晚。刚洗漱完毕,下人就送来了早饭。他心情舒畅,饭也吃得香。吃过早饭,刚想出去散散步,李文谦来了。
沐莹面色平静,起身让坐:“李叔叔吃过饭了吗?李叔叔请坐。”
李文谦坐了,对沐莹道:“贤侄,这几天身体如何?”
沐莹道:“小侄的身体全恢复了,不劳叔叔挂念。”
李文谦点头道:“身体全恢复了就好。愚叔有一事和贤侄商量。”
沐莹道:“叔叔有事,吩咐就是,何言商量?”
李文谦道:“愚叔这几天闲得无聊,想用我们长白派的天池剑法,和贤侄比一次剑,不知贤侄可答应?”
沐莹没立即回答。他想,和李叔叔比比剑也好,正可吸收天池剑法的长处,丰富沐家剑法。想罢点头应道:“好。小侄也想以叔叔的高超剑术,验验自己的剑法。只是小侄武功造诣很浅,不到之处,请叔叔指点。”
李文谦道:“贤侄不要客气。比武定在明天,今天,请贤侄准备沐家剑法的最佳招术,常言‘进棋莫饶客,比武不让亲’,明天比剑,我们要显手段,如同战场争雄,各不相让。”
沐莹道:“好。明天小侄就在叔叔面前献丑。”
李文谦道:“贤侄的家传剑法厉害,届时万勿因顾老夫薄面藏锋隐锐才好。”
说完走出去。沐莹送至书房外回来。他对这次比剑,怀有极大的兴趣。他想,比剑之前,要精心钻研一下公孙越女剑的奥妙所在,让它在比剑中发挥威力。他闭着眼,以指作剑,比划一招沐家剑法之后,就冥思苦索这招剑法的奥妙所在。有的招数,苦想之下,大有心领神会处。遇到这样的招数,就多练几遍。
沐莹正在屋里比比划划练“剑”,碧莲推门进来,他闭着眼用指乱比划,自己也觉着好笑,就笑了。他听到有人推门,凭直觉,知道来人是碧莲。他以为活泼的碧莲,见他这个滑稽样,一定笑弯了腰。可是去看碧莲,她的俏脸上哪有丝毫笑意!只见她满脸泪痕,立在屋里,抿着小嘴,脸上愁水欲滴。沐莹心一抖,忙停止练“剑”,急切问道:“小妹子,这样伤心,谁欺负你了?”
碧莲柳眉双颦,没说话。
沐莹又问道:“小妹子,准惹了你,你倒是说话呀!”
碧莲轻启抿着的小嘴,进出一句话:“莹哥,你千万别和我爹爹比剑。”
沐莹惊奇地问:“小妹子,为什么?”
碧莲道:“你不用问为什么,反正听小妹子的话有好处。”
沐莹歉然:“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李叔叔,怎能……”
碧莲急道:“这有什么不能呢……到时你说病了,不就比不成了吗?这次比剑,危险。”
沐莹道:“我们武林人,要像李白写自己的诗里那样,‘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何避危险?”
碧莲急哭了:“反正我怎样说你也不明白?我只求你听听我的话就是了。”
沐莹道:“常言,‘轻诺者,寡信。’李叔叔是长辈,我怎能对他老人家不讲信义呢?”
碧莲道:“莹哥,你和碧莲相处这些天了,碧莲对你怎样?”
沐莹道:“情逾亲妹!”沐莹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碧莲道:“你了解碧莲就好。碧莲无兄弟姐妹,拿你当亲哥哥,不害你。这次剑你千万不要比,小妹求你。”
沐莹见碧莲这样楚楚可怜地求他别比剑,知道一定有其原因。喜爱碧莲的感情顿长。他握住碧莲的一双小手,安慰道:“小妹子,我知道你不让我比剑,一定是为我好。哥哥心里感激你。可是究竟什么原因,你倒是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