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密 探 [4]
“东厂、西厂,外加九千岁自领的内行厂,朝廷一共有这么三个缉拿奸恶叛逆的所在,为什么你独选上‘东厂’?”
“只因为伤在他们手下的那位,是督爷辖下‘东厂’的人!”
银发太监脸色微一变:“呃,本督辖下,有人伤在他们手中?”
“不错。”
“还有别的理由么?”
“督爷,有这一个理由,我认为已经很够了。”
银发太监没再说话,一双目光凝望着花三郎,半响才微一点头道:“好吧,你说吧。”
花三郎没说话,反望着银发太监。
银发太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要是信不过督爷,我就不会非见督爷不可了,甚至我压根儿就不会冒死到‘东厂’来。”
“好话,本督恕你无罪,保你不死。”
“谢督爷。”
花三郎微一欠身,把他的“奇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说他的,银发太监静听之余,神色一直都很平静,,等到花三郎把话说完,他只淡然问了一句:“有这种事?”
“我爱惜自己的性命,但是现在,我愿意拿自己的性命作为担保。”
“你说的那个大宅院,在什么地方?”
“我说不上来,不过我可以找到那个地方!”
银发太监道:“来人。”
身后一名大档头应声而前。
“拿本督手令,带几个人去一趟。”
那名大档头恭应一声,带着两名二档头,八名番子飞步而去。
花三郎脸上浮现起惊愕色:“督爷知道那个地方?”
银发太监避而不答,道:“带他到西房等候,以便稍时对质。”
原来在前院的那名大档头躬下身去:“是!”
站直身,转望花三郎:“跟我来吧。”
转身往西行去。
花三郎向着银发太监微一欠身,跟着那名大档头走了,他身后又跟上了四名番子。
望着花三郎走得不见了,银发太监抬手招过来一名二档头:“传令外围,查明他的来路。”
那名二档头躬下身去:“是!”
望着花三郎逝去处,银发太监脸上浮现起一丝异样神色。
那异样神色表示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谓西房,是一间简陋的小客厅,花三郎待在里头,四名番子抚剑站立门外,简直象软禁。
花三郎不在乎。
他当然不在乎,他是不想走,他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他。
约莫顿饭工夫之后,把他领到西房来的那名大档头再度光临,一进门就道:“督爷要见你,跟我来吧。”
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当然,花三郎跟了出去,那四名番子也在后头跟着花三郎。
那名大档头带着花三郎从那扇门穿过了挡着后院的那堵高高围墙,再看,这个院子还不是后院,因为后头还有一堵高墙,那是一扇紧关着的门。
这儿,只能算是“中院”。
中院里的房子比前院多。
东弯西拐一阵,到了一座灯光辉煌的大厅前,厅门口,四名大档头抚剑肃立。
带路的大档头到门口躬身恭声:“禀督爷,密告人带到!”
“进来。”
厅里传出银发太监冷然一声。
大档头侧身让路。
花三郎迈步进厅,转过一扇巨大雕花屏风,他看见了,银发太监高坐一把虎皮椅上,前面空着四把高背椅,一式紫檀木,一色锦垫,相当气派,四名大档头侍立在银发太监身后。
花三郎上前欠身:“督爷。”
银发太监抬手微摆了摆。
花三郎当即退立一旁。
随听银发太监道:“带进来。”
厅左传来了步履声,由远而近,旋即,厅里一前二后走进三个人来。
前面那位,是名大档头,后面两个,正是那瘦高小胡子,跟那美艳动人,媚在骨子里的花九姑。
乍见花三郎,小胡子跟花九姑都一怔,脸上浮现起讶异色,但是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
三个人,很快地到了银发太监面前,大档头躬身旁退,小胡子、花九姑则一起施下大礼:“叩见督爷。”
花三郎一怔,脸上浮现起惊愕色。
银发太监眼角余光扫了花三郎一下,微抬手。
“谢督爷恩典。”
小胡子跟花九姑双双站起,退立一旁。
银发太监道:“有人告你们的密,告密的就是他,你们认识么?”
花九姑、小胡子猛-怔,花九姑更是脱口叫道:“兄弟……”
花三郎一定神,上前欠身:“督爷……”
银发太监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摆手,花九姑、小胡子施礼而退。
容得花九姑、小胡子退出大厅,银发太监笑声倏敛:“你说的,是他们么?”
“是的,但是似乎……”
“他们是本督派在外围的人手,你明白了么?”
花三郎猛一怔,没能说出话来。
银发太监看了他一眼:“不少日子了,到东厂来密告的,只有你一个,他们救错的,也只是你一个。”
花三郎道:“督爷,我很惶恐……”
银发太监截口道:“那倒不必,你揭露本督所派的外围,虽然有罪,但你也表现了对九千岁的忠心,也未尝不是功,论起来,可以说你已经功过相抵了。”
花三郎忙欠身:“谢督爷。”
银发太监微一摆手道:“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花三郎再欠身:“谢督爷。”
“你要记住,在这种情形下,你是唯一能活着全身走出‘东厂’的人。”
“督爷的恩典,永不敢或忘,往后倘有差遣,虽万死不敢辞。”
花三郎深深一躬身,转身往外行去。
银发太监一施眼色,有个人悄悄的从后厅退了出去,然后他又一抬手,花九姑跟小胡子又进来了,两个人趋前大礼拜见,随即退立两旁。
银发太监一双锐利目光从小胡子跟花九姑脸上扫过,冰冷的开了口:“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