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9]
李鹏儿道:“打得好。”
风柏杨皱了皱眉头道:“这就是了,也好,反正我迟早要去找他们。”
高战道:“距十五日还有两天,师父,他是说到咱们这儿么?”
风柏杨没有答话,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雪停了,初升的月儿显得格外大,已是近圆了。
月亮高挂,正是月圆之际。
大雪停了两天,地上的雪可没有化,像是层白棉毯似的,走在上面一脚高一脚低。
高战和李鹏儿站在亭角边,对面站着风柏杨。
朔风吹着,发出鸣鸣的怪响,高战轻轻道:“师父,天煞星君还没有出来。”
风柏杨摸了摸白胡子,用微笑掩饰着紧张,朗声道:“咱们不管他了,今天是十五,该练兵刃,来,你们练兵刃——”
李鹏儿道:“现在?”
风柏杨点点首道:“正是,鹏儿,你把‘少阳剑法’最后十招再练一遍。”
李鹏儿从背上刷地抽出长剑,向师父行了一礼,就开始练将起来。
鹏儿在边寨大侠门下苦练了十余年,关外武学实已尽得其奥,只见他缓缓把这十招外柔内刚的“少阳剑法”施得顾盼生姿,招式虽似呆缓,其实内劲暗蓄,火候老道之极,看他年纪轻轻,那剑式中竟然透出一丝古朴之态。
风柏杨知这徒儿已深得这剑法之奥妙,笑道:“好,鹏儿,这套剑法成了。”
鹏儿剑光一匝,收剑恭立。
风柏杨道:“为师一生但凭一双肉掌对敌,其实咱们这派兵刃上功夫也自不弱,只是战儿,我觉得你那祖传大我虽是战场上厮杀的兵器,可是我从那戟头制作大与寻常画戟上看来,这大戟似乎也能当做上乘武学的兵刃,如果说是能把杖法、剑法和判官笔一类的招式熔于一炉,我瞧战儿你定可创出一种极厉害的独门戟法来。”
高战道:“凭弟子这一点武学那里谈得上‘溶于一炉’,‘独创一格’?”
风柏杨道:“战儿,你这等机遇资质实是旷古难逢,为师希望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要先分别苦练最上乘的剑法、杖法和笔法,等到这三种都臻上乘之后,高深武学之何自有脉络可寻,那是再求熔于一炉,所创新招必能超凡骇世,是以为师对你兵刃方面,只授你入门招式,至于真正最上乘的招式,那要瞧你机缘如何了,须知剑法杖法笔法,到底不是吾派武学精华所在说到这里他忽然道:“鹏儿,你把剑子给我。”
李鹏儿把剑递给风柏杨,风柏杨执着长剑轻轻一抖,发出“嗡嗡”一声刺人耳膜的震动,高战暗道:“师父谦称自己不是剑术名家,其实他老人家一艺通而百艺通,瞧他握剑之势,就令人心折。”
风柏杨双目翻天沉思了一会,忽然一步跨出,剑光陡然一伸一吐,一连三招施出。
高战看了两招,心中一动,暗忖:“嚷,这套剑法在哪里见过,怎地好生熟眼?”
风柏杨一连施出五招,高李二人只觉招招奥妙无比,劲风凛然,心中不由大是佩服。
风柏杨呵呵长笑,一收剑道:“战儿,你必觉这剑法好生眼熟是不是?哈哈,告诉你吧,那年雁荡大侠喜筵中,梅香神剑辛大侠一路剑法力挫天煞星君的事你可记得?”
高战恍然大悟,叫道:“我记起来啦,辛大侠施的正是这套剑法,原来师父你也会——”
风柏杨大笑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在说:“师父剑法俊得很啊。’其实呀,我不过凭记忆力硬记下辛大侠的几招,看起来有那么回事,真真碰上高手,三招两式就得出丑——”
高战道:“那辛大侠的剑法可算得上一流吧。”
风柏杨正色道:“岂止一流,为师活了这大岁数,还是头一追目睹这等精妙剑法。试想天煞星君何等功力,那辛捷纵然天资奇佳,在功力上究竟逊了一筹,但是以天煞星君的狠辣招式犹自栽在他剑下,由此可知辛大侠剑法之妙了——战儿,我瞧那辛大侠为人颇好,对你也很不错,他日有缘,若是能得他指点一二,那么对你研习上乘剑法必然大有裨益。”
高战道:“弟子下次碰上辛大侠,必然求教。”蓦然,一声长笑划过长空,那笑声好不掠人,起闻时尚在数丈之后,笑声末歇,已在数丈之前,高战和李鹏儿大惊抬头,忽觉眼前一花,师父已如闪电般升空而起,身形如天马行空飞扑向黑暗——
高战一长身形,如猫狸一般上了墙头,遥目四望,只觉夜黑沉沉,那里有一个人影?
正待更跃高处,忽闻身后师兄叫道:“师弟,快来,这有一封信简。”
高战连忙跃回院中,只见李鹏儿从左边厅梁上取下一封白简。
两人凑近一看,只见一只信封上写着“风大侠启”四个字。
两人对望一眼,不敢拆开,正焦急间,忽然人影一晃,风柏杨已落在眼前。
李鹏儿连忙把信简送上,风柏杨拆开一看,只见信上写着:“小弟突逢要事,务赴塞北一行,风兄如欲一清旧帐,半月后请赴华山绝顶一会。彤白。”
风柏杨面色凝重,喃喃自语:“哼,这魔头一年不见,功力又精进了。”
从这句话中,高战和李鹏儿意识到师父并没有追上那天煞星君宇文彤!
风柏杨轻叹了一口气道:“半月后赴华山,我就得动身了,鹏儿我瞧你功夫己练得足够独当一面,明日你就入关,一面磨练磨练江湖经历,一面寻找你金叔叔,丐帮恢复的大任全得看你哩!至于战儿——”
他望了望高战审接着道:“战儿留在家中也是无聊,倒不如跟着你师哥走走,两人也有个照应,再说,你也该去瞧瞧林家姐妹。”
山海关下,两个健壮的青年背着背囊,匆匆赶路。
这两人正是离开风家庄人关的“关外天池派”传人,李鹏儿和高战。
十多年前,李鹏儿在四面楚歌的凄凉情景下,由金老大背负着夜渡山海关,投奔边寨大侠,这时他重行入关,想起自己身上的重担,不禁又是感慨万千,又觉雄心万丈。
高战也默默地走着,上一次他走进这“天下第一关”时,正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捧着爸爸的骨灰,流浪野宿在困境中挣扎着,此刻他身怀惊世骇俗的先天气功,和驰名武林的关外绝学,那巍巍的城楼,似乎给了他更多的启示——对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