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凤现鱼飞 [6]
说着,右手再度扬起,又发出三道光影。
这一次,大家都有了戒心,全神凝注了,总算看出一点端倪。
敢情那三道光影,乃是三枚薄如纸片,形如小鱼的飞刀,破空无声,一闪而至。
群雄急忙挥动兵刃,向空格挡。
可是,那三枚鱼形飞刀,竟像蝴蝶般轻盈,随着挥舞的兵刃,在空中一个折转,仍然疾射而下。只听三声闷哼,又有三人被暗器射中,倒了下去。
群雄虽然不怕死,目睹这种宛如鬼魅妖物,令人防不胜防的神秘暗器,也不禁为之心惊,身不由己,急急向后涌退。
曹乐山狂笑道:“名震天下的旋风十八骑,也不过如此!”
但见他振臂连挥,飞刀连绵出手,-时间,惨呼四起,人影纷纷倒下……
罗永湘眼睁睁望着群雄尸横遍地,五指握拳透掌,心如刀割。
可是,他紧咬着牙关,极力强忍住满腔悲恸,不让眼泪流出来,就像石雕泥塑般,不言不动,巍然屹立在谷口。
他的左臂伤处正流着血,心头也在滴血,泪水在眼眶里滚动,身躯颤抖,摇摇欲倒……
肉体的创伤,加上精神的震撼,早已不是他的体力所能承当的了,幸亏有一个人在暗中支撑着他,才使他还能挺直身躯,没有倒下去。
那个人,就是“泥丸神童”董香儿。
自从罗永湘假扮霍宇寰出现,董香儿就亦步亦趋,一直躲在他的衣袍后面。
董香儿跟着他,一则固然是为了扶持他虚弱的身体,二则也是预布的伏兵,准备在“空城计”万一失败时,出其不意,一举制服曹乐山。
如今,这些安排都不幸落空了。一番苦心,功败垂成,“十八骑”留守兄弟竟在飞刀下死亡殆尽……
董香儿见情危急,低声催促道:“罗三叔,咱们还是赶快退回谷里去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罗永湘断然道:“不!小兄弟,你快些走,我却不能,此地就是旋风兄弟埋骨之处,离此一步,别无死所。”
董香儿道:“罗三叔,何苦这样?老贼的暗器无人能敌,咱们退回谷里,也许还能抵挡一阵,站在这儿岂非白白等死么?”
罗永湘摇摇头,道:“明知是死,我也得死在谷口,我答应过霍大哥,死守谷口,等他回来。”
董香儿道:“可是,你这样死了,有什么意义?咱们退守谷内,不是一样可以等他回来?”
罗永湘深吸一口气,凄然道:“小兄弟,老实告诉你吧,谷内根本无险可守,就凭那些擂木滚石,如何挡得住曹乐山?我若坚持不退,那老贼摸不透虚实,或许还有所顾忌,一旦退避。谷中数百名无辜孩子,很快便将惨遭屠杀。”
董香儿惊道:“果真如此,咱们岂不是无处可退了?”
罗永蜘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也不必再回谷内,趁现在还有脱身的机会,赶快离开,逃命去吧……”
董香儿道:“罗三叔,你这是什么话?难道‘童叟双奇’竟是贪生怕死的人?”
罗永湘道:“话不是这么说法。你们并不是旋风盟下弟兄,没有义务与秘谷共存亡,倘若因此受到伤害,那会叫咱们死不瞑目。”
董香儿冷哼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你不走,我也决不离开半步。”
罗永湘叹道:“小兄弟一定不肯走,我也无可奈何,但你必须先答应我两件事。”
董香儿道:“好!你说吧!”
罗永湘道:“第一件,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你不能露面,也不可出手。”
董香儿道:“可以。”
罗永湘又道:“第二件,无论我遭遇何种情况,即使已经气绝身死,你都要支撑住我的身子,不止它倒下去。”
董香儿骇然道:“这──”
罗永湘低喝道:“禁声!老贼已经走过来。”
董香儿偷眼望去,果见曹乐山左手倒提青虹宝剑,右手斜举,指缝间夹着三枚鱼形飞刀,一步步向谷口走来。
但是,当他走到距离罗永湘还有十丈开外之处,发现罗永湘竟然屹立不动,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罗永湘巍然屹立,宛如一尊铜人,只对曹乐山怒目而视,并不开口。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曹乐山反而有些胆怯,后退一步,扬了扬右手道:“姓霍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曹乐山这句话,使罗永湘和董香儿,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谢谢老天爷,总算还没有被他看出破绽来。
罗永湘心里略定,冷冷的哼了一声,仍然没有开口。
在这种情况下,他既不能退,也不能拔刀迎敌,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故作神秘,仅量少说话,才能使对方摸不透虚实。
摸不透虚实,曹乐山就不敢贸然出手,这样,时间才能拖延下去,而时间多拖延一刻,便多一线希望。
曹乐山见他木然屹立,并无丝毫惊怯之意,果然迟疑起来。
于是,又扬了扬手,沉声道:“霍宇寰,你死到临头了,还敢装聋作哑吗?老夫只须一抖手,立即就可取你性命。”
罗永湘恍如未闻,依旧挺立不动,面上毫无表情。
曹乐山又揶揄地道:“你仔细看看,旋风十八骑已经全部死在老夫‘纸刀’之下,林雪贞也将被生擒活捉,现在只剩下你孤零零一个,岂能与老夫抗衡?”
罗永湘仍不开口,只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故作不屑之状。
其实,他早已望见林雪贞被刀疤熊三逼退到二十丈以外,此时正披头散发,陷于苦战,情形十分危急。
林雪贞的武功本来就比刀疤熊三略差半筹,又因见曹乐山发出‘纸刀’,旋风十八骑纷纷倒地,心里一慌,连遇险招,几乎伤在熊三刀下。
罗永湘虽然替她着急,却无力分身相助,只有私心祝祷,希望她能多支持一会,等待霍宇寰和援手赶到。
以时间计算,霍宇寰若能从“石将军府”顺利脱身,现在,也该赶到了,难道其间又发生了意外?
罗永湘内心如滚油煎熬,表面仍须力持镇定,不敢露出丝毫表情,这种苦撑待援的苦况,实在比丧命在“纸刀”下更甚十倍。
曹乐山三番两次用话试探,始终不见罗永湘开口,心念疾转,突然若有所悟,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