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瘟神 - [柳残阳]

第二十九章 突 围 [2]

  外面长满了纠结丛生的杂草,杂草掩隐着这个浅浅的洞穴,从穴边朝外看,可以看到人们的靴筒或女子的裙摆,外面的人若打算发现这个洞穴,则非除去杂草俯下身来细察不可,大致而言,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查既白、影子、谷瑛、李冲等四个便紧紧站在洞穴里,他们却在喘气,模样十分疲乏,经过这一阵拼命,加上又一阵奔逃,不但体力虚脱,连精神上也都感到负荷太重了。

  好一阵子,查既白才开口道:

  “李冲,多谢你了!”

  李冲苦笑着道:

  “不客气,老查,说真心话,我是骑虎难下,上了贼船,不豁开来干也不成;你想想看,万一你们落在他们手中,无论各位能否替我守口,我这日子还过得安稳么?与其提心吊胆的提着脑袋等结果,还不如干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虽说心里有点歉疚,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查既白低笑道:

  “这倒也是实言,李冲,我就喜欢实说实话的人,话不中听,却坦白可爱……”

  叹了口气,李冲道:

  “我却想不到会这么快又遇上你们,我原希望别和列位再朝面的,我知道在这种形势下遭遇,我的处境可就难过透顶啦……”

  查既白关怀的道:

  “刚才的事,会不会引起他们的猜疑,对你有所不利?”

  李冲愁眉苦脸的道:

  “这还用说?不需多盘算就会明白对我乃是大大的不利;我们这一组共是十一个人,五名金牌级执事,两名银牌级执事,再加四名铁牌级执事,如今他们全死绝了,却端端只剩下我一个完好无缺,老查,若换成你,你怀疑不怀疑?”

  点点头,查既白道:

  “套句你的话一一这还用说?”

  影子插口道:

  “在自己身上开点小伤,可能搪塞得过去!”

  李冲又叹了口气:

  “恐怕不行,他们都死了,我却只受轻伤,堂口里的人一定会问,各位为什么偏对我如此宽宏大量?设若因此再一查对地牢中的值勤名册,发现我也监守过查老大,这嫌疑就更重啦……”

  查既白沉吟着道:

  “在地牢中的一段,只要他们不曾查钥匙与熊脂丸的事,大概不至露出破绽,主要是方才的情况,你该怎么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使他们相信……”

  一直默默无言的谷瑛忽道:

  “我以为李爷只有一个极委屈的法子或可一试;他在自己身上弄点小伤,然后干脆明说因见大势已去,不甘徒做无益牺牲,这才匆匆退脱——”

  李冲忙道:

  “唐家嫂子,你这是教我承认临危退缩,这可也是个重罪啊!”

  谷瑛说:

  “你先被遣至远处山坡发放信号,及至察觉信号失效不能发射,这才赶回现场想取备份火箭,但在你归到原处时,搏杀早起且已接近尾声,你虽力图抗桔,却在负伤之下难挽颓势,在这种危殆时分,就算多赔你一条性命也于大局无补,因而才促使你突围脱走——李爷,如此说法,‘丹月堂’的人或能接受?”

  考虑了好半晌,李冲才征询查既白的意见:

  “老查,唐家嫂子这样说,也有几份道理,你看行不行得通?”

  查既白谨慎的道:

  “如果我是主事者,我可以接受这样的解释,但你们‘丹月堂’这个鸟组合的通性与传统却往往悻违常情,不照正理出牌,是不是他们也信得过,就在你个人的判断和斟酌了……”

  深皱双眉,李冲喃喃的道:

  “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最靠边坐着的影子打了个哈欠,道:

  “真累人,老板,我们还得在这地洞里耗多久?”

  查既白道:

  “我看总得等到入黑,夜晚行动,比大白天要有掩遮,他们的鹰犬业已不能造成威胁,现在我们的机会己增加很多……”

  影子笑道:

  “上天可千万保佑,别再叫那些王八羔子围住我们,否则就真的要命啦……”

  查既白道:

  “除了要上苍保佑,我们自己更需慎加小心,天助自助者,天人交汇,就无往不利了。”

  李冲转过头来,沉沉的道:

  “只要今晚上能够脱离此处,大概就算出险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一定会倾力搜索,遍地追寻,仍有相当的威胁,不过老查方才说得对,金毛犬与掠水鹰一旦失去作用,对他们而言,成事的把握业已降低甚多……”

  查既白笑眯眯的道:

  “这一次,司徒拔山父子定要气得吐血!”

  李冲道:

  “老当家与少当家固然将大发雷霆,底下人也轻松不了,多少会提出几个倒霉的顶纰漏;而你,老查,和本堂口的怨隙也就更深了!”

  查既白大马金刀的道:

  “我怕个鸟!”

  李冲低声道:

  “我知道你不怕,要怕也不会把‘丹月堂’搅和得这样乌烟瘴气,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审慎点终错不了,这一遭,你不就险险乎栽了斤斗?”

  查既白打了个哈哈:

  “你的好意我省得,但李冲,像我们在江湖上混世的这些人,千万不可挫了锐气同豪气,狂话说得,心思可要细致,你该相信我不是个有勇无谋的大老粗,否则,我也活不到现在了……”

  李冲点头道:

  “这个当然,老查的机智反应,绝对是天下一流的,我亲自领教过,怎能不信?”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查既白问道:

  “李冲,我们这一逃脱,哪顾飘飘会不会担责任?”

  李冲琢磨着道:

  “很难讲,照说人是她擒回的,自然大功一件,但人也是在她回来后逃掉的,苦上面追究责任,谁也得多少沾点干系一一一”

  查既白笑道:

  “司徒拔山父子就应该首先引咎自责才对!”

  李冲阴郁的道:

  “话是这样说,然而高高在上的领导者谁会首先引咎自责?哪一个又敢指控他们?位置最尊显的人往往也就是最正确的人,对固然对,错也一样对;以你的事情而言,要不是老当家与少当家因为私怨而引起开头,又何来这连串的血雨腥风?只是这些怨言只能埋藏在组合兄弟的内心里,大家互有顾忌,都讳于启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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