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魔求道 - [武陵樵子]

第四章 宝灵留芳 [8]

  四更天,姑娘已回至罗宅,先运了下功,方顺势向凤儿身侧一倒,倒头睡去。

  天方大亮,罗老头赶早起来打鱼,才闻他开门的声音,陡的一阵呵呵大笑,将凤儿自梦中笑醒,惊得一骨碌爬起来,睁眼一扫床侧,看到玉凤已然醒来,登时“咚”的一捶床板,没好气的沉声说道:“爹!您老人家怎么啦?越来越糊涂啦!姐姐身体还未大好,你一大早就笑什么呀?不让她多睡一会儿。”

  又是一声哈哈自堂屋传来,罗老爹似是喜过了头喘笑道:“凤儿,我们发迹啦!昨儿晚上大门关得好好的,老天爷赐你爹一坛洞庭春好酒,还有二百两银子。这真是天赐,老天爷真有眼,够我父女过一辈子啦!”

  罗凤儿一生哪见过十两银子,乍听二百两,喜得猛转身,一把抱住玉凤,喜孜孜地狂叫道:“姐姐,我们发财啦!”

  玉凤只向她轻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妹妹,恭喜你,这真是老天有眼。”

  凤儿连忙套上那套粗布衣裤,蹦跳下地,夺门向堂屋奔去,只见桌上堆了白花花的一大堆银子,直喜得她眉开眼笑。

  这两父女穷苦了半生,一旦发了恁多大财,哪能不令他们喜得发狂,罗凤儿在堂屋中乱蹦乱跳,罗老爹索性不去打鱼了,登时将酒坛开封,拿了只海碗,喜不自胜的独个儿喝着。

  财物对人世不但是具有绝对的魔力,从这两父女这刻的狂态看来,也显出了它对穷人的需要。

  女孩子心细如发,玉凤在病好之后,心急三弟安危,决心第二天离开罗氏父女,猛想起救命大恩,探手入怀中摸了两颗珍珠,猛摇摇头暗念道:“不行,给他们珍珠会害了他们。”略停,轻念一声:“秦猛多的是不义之财。”

  是以姑娘在出得碧云山庄之前,中途折到后寨,往库房中取了三百两银子,一坛好酒。回到罗家之后,姑娘将一百两收入包袱内做路费,其余的连酒一齐儿摆在堂屋的桌上。

  凭姑娘的身手,做这一件事,连洞庭湖数千盗众都瞒过,勿论罗氏父女,那还不认为财是天赐。

  玉凤见罗氏父女欢欣得飘然若仙,她也随着分沾了他们的一份欢愉,忙着也起身穿好衣服,梳洗了一阵,去到堂屋内替罗氏父女道贺。

  罗老爹喜得哈哈直乐,只顾连婉的狂喝,凤儿是舒眉展怀的下厨房做饭。

  早饭后,玉凤提出向罗氏父女告辞的话来,凤儿急得热泪盈眶,说什么也不放姐姐走,倒是罗老爹比较明事理,深知世无不散的筵席,包了五十两银子送给玉风,玉凤笑着接了过来,转身一甩,一包银子又已轻悄的安放椅上,两父女一点声响都未听到。

  父女两人划船将玉凤送到附近一个小镇,凤儿磨着玉凤要再回来看她。最后玉凤被磨得没法,答应了半个月后来看她,三人方依依不舍的洒泪而别。说来也真巧,姑娘沿着洞庭湖转得三四天,巧不巧,就碰上了长白双凶,陡的有了主意,暗中紧蹑着两人,亦在这晚摸到雷音寺来。

  在弘法大师被古作信一掌震伤,姑娘本想出去将两个恶魔收拾下来,及见弘定大师与觉愚上人出场分敌住双凶,方忍下了,藏身在斗场外七八丈的一株虬松上,蓦的一见三弟现身,真是喜得她几乎失声惊叫。

  柳少侠现身才片刻,姑娘倏又心焦如焚,暗中埋怨道:“冤家,你怎能惹这两个恶鬼?”

  这一下,可把她吓得玉容失色,忙的扣定两把松针,向斗场悄进了三丈,暗中运功替心上掠阵。

  及见心上人与古作义功力悉敌,心方喜不自胜之时,陡然古作信侧方一记辣招暗算,登时吓得她俏脸惨变,抖手两把松针甩去。

  就在她两手冷汗涔涔之时,倏又见心上人伤得双凶,心中随又一阵微荡,将那颗吓得快要跳出口腔的心定了下来,轻吁了口气,芳心始感到几分甜蜜。

  曾几何时,她正自盘算着一会儿如何倒入三弟怀中,诉尽衷曲,诉尽相思,岂知变生肘腋,三弟已是倾金山、倒玉柱的向老和尚臂弯滑落。

  情景骤变,登时将姑娘吓得心胆碎裂,热泪盈眶,要不是柳少侠在觉愚臂弯中,怕不要跳出去接过来抢救。

  及至柳少侠被救醒转,她方将一颗魂驰神摇的心定了下来。才想着即能与三弟会面,诉尽相思,岂知柳少侠又已随老禅师进内院而去。她轻蹑着两人来到精舍,听两人愈扯愈远,渐渐已看出东方隐现曙光,她哪敢再待在屋顶上,登时眉头一转,就向客舍找去。

  乍见心上人的残剑,蓦的有了主意,反手拔下背上青虹宝剑,将残剑换下,泛上一个甜笑,摇身倒纵,穿窗而出。

  她本意是只要自己在坡头候着,三弟回来一看到宝剑,必定会追蹑自己而来。

  她来到茶亭,左等右等,心急如火,就是看不见心上人的影儿。

  这当儿,骄阳已翻过东面那座郁郁的高山,照着山下缕缕炊烟。

  突然,山坡脚处,隐见赶早朝山的香客,正偻腰向坡顶爬来,她眼珠儿猛转,心道:“一身劲装,身背兵刃,自己一个女儿家,这么早就在这种荒林道上,不要被人误认是打闷棍的,我何不去到益阳的大路上候他?”

  急起身隐入林中,避过坡脚的香客,向山下扑去。

  在路上一面走,一面回头,就是不见三弟追来,一路自宽自解的想道:“索性到益阳等他,如果他不来,反正冤家落脚在雷音寺,晚上再来找他。”

  这一想透,反而拔步急奔,三十里路,已时未到,就进到益阳城南大街,一进街口,就将黄鹤三雄的暗号留下,姑娘找了家悦来店住下,在店门口用黄色粉条画了三只昂头小鹤。

  姑娘左等右等,查遍了益阳城的客店,三弟仍是影踪杳然。

  等的她有点难耐,初更天,收拾停当,出得客店,沿大路向雷音寺而来。

  二更不到,她已来到坡顶,翻落后院客室,向内一探,室内空荡荡地哪有三弟影子,便是连自己那把宝剑也是鸿飞杳杳。

  她生怕老和尚已将三弟移居别院,意念及此,倏又退身向后院精舍来扑。

  查遍了三处精院,几处净室,仍是令她非常失望,不得不退出身来另谋打算。

  当晚她又返回益阳,一夜辗转反侧,哪曾合眼。

  要是在两个月前依她的脾性,怕不是弄醒个和尚拷问一下,这当儿已是不同了,诚然是爱意转变了她的性格,最重要的还是她太爱三弟,爱屋及乌,怎能这般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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