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峨嵋风月若人恋 [6]
江月柔冷笑一声:“丁狂,你少吹!我还有一招没用呢,不想杀死对方,我是从来不用毒招的。这回是你逼我,若倒霉莫怨我。”
丁狂“嘿嘿”地笑了起来:“你还有毒招,稀奇,那就使出来吧,老夫倒要见识一下。”
江月柔无法,只有旋身而上。“且慢。”左云又回到了现场,他此刻的神形与刚才的大不一样,显得愉快多了。
丁狂冷蔑地扫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
左云笑道:“我让你们滚开的。不然你们就没有机会了。”他冲着伍一君淡然一笑:
“你再也不能控制我了。”他把百宝囊扔给了伍一君。
伍一君双颊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说:“这东西原来在你的手里,好刁狡!”
“你也一样。”左云说:“不管以前你对我怎样,我不想再计较了,你快点走吧,别……”
伍一君冷笑了一声:“你是什么东西?还向我发号施令,你解除了禁锢就以为我会怕你了,那才是小孩撒尿不找地方呢。你背逆的誓言。”
“什么誓言?”
“你若不快点滚开,我就让你的脑袋滚蛋!”
伍一君两眼顿时飞出火苗来了,大骂一声:“你小子找死!”挥掌欺身而上。
左云知道他的那两下子,见他魔掌一举,顿时灵机飞来,他知道若躲远不可,那就不如反其道而行了,这样对方是很难抵挡的,他一念即起,立刻一式“地龙钻泥”,向伍一君脚下扑倒,同时长剑一招“长虹贯日”刺向伍一君小腹。这一招来势太快,大出伍一君的意料之外,想躲说什么也不成了,“扑哧”一声,长剑刺透伍一君的身体,几乎与此同时,左云抽剑飞逃。他深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的,伍一君垂死掐扎之际的,也许会不顾一切,那可不是好玩的,若有一道光气射到身上,那什么都全完了,他挨了一剑,让他先折腾一下吧,待会收拾他。
伍一君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身体射出里来,顿时傻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自己怎么会败在别人剑下,他以为这是幻觉。等他看到腥粘的液体,他忽地感到了一种恐惧,继而是绝望,终于,他心里暴发出不可遏止的狂怒,浪一样地嚎叫起来,声音异常凄厉。
一旁没跑的人,包括丁狂在内都被伍一君的声叫声吓了一跳,有些不寒栗的,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东西怕死的。到了他这样的年纪了,按说该视死如归才对,他却连这也与别人不一样,他暴叫了几声,见左云不见了,顿时把仇恨汇到江月柔身上去。他两眼里放着吃人的凶光,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江月柔被他恐怖的面孔吓得头皮,斗志顿失,知道对抗唯有一死,于是拧身飞起,仿佛一片时子被风吹走了。
伍一君一呆,料不到她也怕死了,他不知道她也许受了他的求生的影响呢。
大的跑了抓了小的,这个念头一生,他就扑向了孔水纹。这回可吓坏了躲在一旁的丁波,孔水纹是他的心中情人,岂能看着她遭殃。他身子向前一窜,猛地发出他的两枚暗器,射伍一君眼睛,同时大叫:“妹妹快跑!”
伍一君陡见暗器射来,心中愤恨之极,挥掌把暗器击飞,但他却因之喷出一股血。
他的身体霎时有些摇晃了,流血过多,对他绝不是好事,他感到了发功的艰难了。
孔水纹霎时竟然没有跑,这更让他惊恨。
他想走过去掐住他们的脖子,吃了她们,到去他们的衣服也好。但他却没有动。他的眼里忽然流露出温柔的目光,仿佛夕阳残照那么宁静洗丽,转眼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哈哈……”笑声无疑是从他的口里发出来的,声音悲壮洪亮,没有了哀绝的气息。
“女娃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还没有长大,还不知道许多东西,世上的有许多美丽的东西呢。”
他笑了,在他的一生中,也许从来没有今天的笑这么纯厚圣洁,眼与脸红彤彤的。
孔水纹嫣然地一笑:“我们不害怕的,以前我们还救过象你这样流血的人呢,你快点止住血吧,别让它淌了……”
伍一君摇头说:“我是缸破水洒尽的,没什么可值得顾惜的了。女娃儿,你天姿清颖,非一般人可比,我就把‘九星魔掌’传给你吧。”
孔水纹的身子一颤,双颊泛起了红潮,但马上消尽了。她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是峨嵋弟子,是不能学会旁门左道的武功的。”
伍一君的脸一灰,仿佛秋后的叶子遭了霜打,哀冷地说:“你不愿学,这门奇技也就失传了,武学无正邪,全在于人用,你小小年纪,脑袋里怎么有这样的怪念头?”
孔水纹笑道:“老先生,你误会了,天下诸般武学都有独到之处,峨嵋派武学博大精深,我还没领会万一呢。怎能枉贪别门武功?”
她婉转道来,声音如流水轻扬,格外悦耳。
伍一君叹了一声,两眼里有了古远苍凉的泪水。
丁波这时忽地从暗处蹿出来,笑嘻嘻地向他作了个揖,说:“老前辈,我也是玲珑剔透,你看可否传给我?”
伍一君“嘿嘿”一笑:“你小子想学?”
丁波点点头:“不可以吗?反正你又不能带着它走,别人又不学,何不让我发扬光大呢。”
伍一君“哈哈”一笑,热泪横流。多少年没流过一滴眼泪了,想不到临死前牵动了衷肠,竟泪流不止,似乎要流个够本儿。
“小子,你想捡‘死人’的便宜,也损到了家了。”
丁波连忙说:“这是什么话!我欲学是我的事,你不教是你的事,我占你什么便宜?我是请求你教,又不是强迫你。你若教给了我,逢年过节我要给你磕头烧纸钱,你也不算大吃亏。你若不传我,一杯黄士,荒草凄凄,山谷空运,鸡声悲凉,谁又能记起你?”
伍一君看了丁波一会儿,笑道:“你小子挺会说话的,可你这样的人我是不教的,我宁可它随我一同去。”
丁波恼道:“老家伙,我有什么不好,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
伍一君又笑了起来:“就凭你用着人可前,用不着人可后;一会儿叫我前辈,一会儿叫我老家伙,就知你不是好东西。谁会把绝学奇技教给你这种人呢?”
丁波知道没有指望了,便退到一边去,冷冷地笑道:“老家伙,你那两下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现在你求我我也不学了。你搂着它入黄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