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千幻录 - [司马翎]

第四十六回 灵鸟忽降永怅分飞 [5]

  他稍为想一下,仍想不出江湖上有姓费的奇人,以他的见闻尚且不识,相信这费家定是养蛇世家,并非江湖之人。

  有了生机,精神气力陡然倍增。

  急忙操桨前冲。

  船底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他当然不敢往后退,只因公人刚退,可能还在左近。

  是以准备到那边尽处,弃舟登陆。

  眨眼间划到岸边,连忙抱了钟荃,跨上陆地。

  虽然脚下尚是稍软的泥地,可也觉得十分稳妥,不致有力而无所施。

  黑暗中瞧不见远处是什么光景,一径抱着钟荃,向西而走。

  大约走了六七丈,猛听一声清亮鸟鸣,邓小龙不觉大为凛骇,想道:“怎的这么晚了,还有鸟鸣?而且鸣声清亮劲烈,不同凡响……”

  正在自个儿狐疑之际,那响亮的鸟鸣声又复传来。

  声音冲天而起,委时已远刮天边。

  “这鸟儿倒也飞得快。”他想着,脚下不停,直走过去。

  走了五六步,眼前又豁然开朗,原来又是个池塘,比起方才那个略为小些。

  他沿着岸边走,忽然风声劲疾,接着白影一闪,已打空中急泻疾冲向水塘。

  那团白影在水面上一掠,倏地又振翅冲天而起。

  在飞起时,发出一声清鸣,正是方才听到的鸣声。

  眨眼,那白鸟已飞得无影无踪。

  邓小龙嗟讶了一阵,再往前走。

  这个水塘在黑暗中甚是平静,邓小龙瞧来瞧去,不见丝毫异状,便稍稍放心,不去戒惧忽然有蛇群游上岸来包围着他的危险。

  沿塘约模走了数丈,举目瞧瞧天空,认清方向,便稍折向南方而走。

  他心中并没有什么目的地,最要紧便是如何先找到个隐秘稳妥之地,将息下来。然后想法子解救钟荃之毒。

  可是他已无能为力再往前走,只好就在这时到块平坦的泥地,将钟望放在地上,自个儿蹲下去,仔细检查一下钟茎的伤势。

  但觉钟荃的呼吸稍为微弱而长,心脏跳动得很正常。

  从刚才抱着他时出他整个背部都甚是坚硬的情形看来,得知他人虽昏迷不动,但那迫毒的真气依然具在,要知钟荃自幼已在昆仑诸大师羽翼之下,练就一身正宗内家功夫,此刻虽已昏昏然不能动弹,但灵根不昧,仍然能够本能地运气迫御剧毒。

  这一点若换了别的人,即使武功比他更强,但若非自幼练功,至今尚是童身的话,怕也无法办到。

  邓小龙喘息了一阵,但觉那条本来麻木不堪的右臂,渐渐好转。

  体内真气运行的情形,虽然有点儿驳而不纯,但也知道并未伤着根本,只不过自家内力和血掌尤锋这种老魔头尚距过远,故此硬给震得经脉微挪,真气走溢。

  起初的确极为可怕,但经过这段时间,已好转许多。

  寂寞之中,但听四下不时传来低微的嘶气声音。

  邓小龙知道那是蛇声,但没有去理会,因为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防备。

  况且,大凡蛇兽之类,多半是人不犯它,它不犯人,除非是特毒的蛇类,则不可以常理推度。

  邓小龙心力交瘁,抱着膝头忽然睡着。

  猛一睁眼时,天上星移斗横,已经是宵残时分,他勉力抱着钟望站起来,再往前走。

  忽听前面天空中一声鸟鸣,人耳甚熟,立刻记起是早先听见的白鸟声音。

  禁不住狐疑忖道:“那是只什么鸟啊?怎的整夜飞鸣?奇怪……”

  正想之间,突然又听蹄声,起初极是轻微,大概远在许多里路以外,可是声才人耳,猛觉蹄声变得急重,眨眼间已驰近了。

  “哎,那是什么神马?奔驰得这么快,简直是传说中日行千里的脚程。”

  天空中风声一掠,一团白影冲坠下来,疾如流星陨石。

  邓小龙凝目一瞥,那团白影发出响亮的扑翅声,竟然停在他头上丈许处,生像也在瞧他。

  他禁不住暖地叫一声,道:“咦,那不是那位姑娘的白鸟儿么、’当日他在京师,曾经因去钟室住处时而见过此鸟站在天井木架上。

  他这句话乃是衷心欣慰地对钟基说的,忽然省起钟基仍在昏迷之中,不觉为之失笑。

  诧疑未休,蹄声响处,一大团白影已到了眼前,目光闪处,但见一位白衣人骑着一匹白驴,来势疾急无伦,却在他面前不及一丈之处骤然定住,本是向后飘飞的雪白罗衣人骑着一匹白驴,来势疾急无论,却在他面前不及一丈之处骤然定住,本是向后飘飞的雪白罗衣,只因这骤急一停,翻向前面拂掠飘飞。

  邓小龙朗声道:“是陆丹姑娘么?在下乃万通缥局的邓小龙。”

  那位白衣飘飘的驴背人,谁说不是陆丹。

  她似乎因出其不意会遇见邓小龙而芳心微惊,轻轻啊了一声。

  后面步声响处,强风直刮而来。

  陆丹倏然一伸手,把个急驰疾冲得比快马还凶的方巨给拦住。

  邓小龙打量了方巨一眼,便又朗声道:“在下和钟师弟一同南下,但不幸师弟在汉中庆余楼受敌暗算,中了毒药暗器,此刻尚昏迷不醒。”

  陆丹娇躯猛可震动一下,但随即恢复镇静,淡淡道:“啊,那真不幸。”

  语气之中,冰冷之极。

  方巨可不知邓小龙说钟师弟是谁,因此没有注意他们,直着脖子去看在天空中飞翔的雪儿。

  邓小龙心中大惑不解,也泛起怒意。

  只因当日钟变拼了性命地去为她求解药,那是他所知道的。

  而且,钟基和她在房中亲热的镜头,又是他亲目所睹。

  以这种关系,他本一说将出来,她应该十分焦急才对。

  岂知换来如此冷淡的反应,心头怒恨,可真按捺不住。

  他也自冷冷一笑,道:“邓某自愧无能,以致眼见师弟受伤而束手无策,而且…”

  他故意拖长一下,声音中不但冷,还有嘲讽的味道:”“而且将此事随便地说出来,贻笑于天下,邓某也太愚拙了。”

  这几句话,含意酸刻之极。

  陆丹芳心里不知怎地,但觉像给什么戳一下似地痛楚起来。

  然而,当日他的薄情,如今自己的憾恨,又交织成一面坚固的墙壁,使她无法逾越。

  她悄悄叹一口气,徐徐地垂下头,柔软的长发从肩上洒下来,掩住两边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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