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枭雄遭挫心未甘 [4]
邢无弼不禁一怔道:“什么原因?”
匡舜道:“既云诸葛明到手‘白眉蜂尾’,为何不向邢兄施展,以除后患?”
邢无弼不禁微笑道:“匡大侠夫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岂不知‘白眉蜂尾’非习成天外双妖独门手法殊难施展,诸葛明虽持有而不能用,必潜心研悟其中玄奥后方能施展。”
匡舜长长哦了一声道:“若此,邢兄为何畏惧那宋杰,他虽然持有亦无法施展,尽可当面索取,何藉蛊毒暗算,舍本逐末,岂非至愚?”
“若宋杰巳习成那施展暗器的独门手法咧?”
邢无弼道:“邢某岂非自寻死路?”
匡舜目露惘惑之色,道:“邢兄太高估了宋杰。”
“邢某只知桂婆子母女已不明何往?宋杰如不是自他们母女处取有‘白眉蜂尾’,还有何人?”
“嗯,在下明白了。”
匡舜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道:“邢兄是指桂婆子母女已受制于宋杰了。”
邢无弼道:“匡大侠当知邢某为何不敢向宋杰当面索取那‘白眉蜂尾’了?”
匡舜沉思有顷,方淡淡一笑道:“万一非诸葛明所为咧,匡兄又作如何区处?”
邢无弼不禁呆得,愕然张目凝视着匡舜,道:“莫非匡大侠已有所知?”
匡舜摇了摇头,笑道:“在下不知,不过请问邢兄,你瞧
见了诸葛明没有?”
“没有!”
“瞧见了谁?”
“雷音谷门下。”匡舜微笑不言。
邢无弼神色大变,道:“如此说来雷音谷所为了?”
匡舜道:“在下也不能断定,但事有可疑,邢兄难道忘了在九魂沟上雷音谷那人所说的话,他们对邢兄一举一动,似了如指掌,看来邢兄心腹之患,还是雷音谷。”
邢无弼闻言只觉心神巨震,长叹一声道:“雷音谷在何处?雷音谷主又是何来历?邢某唯不敢以侠义自居,但自律甚严,好仗义不平,只知应为所为,难免招怨树敌,迩来已成为众矢之的,动辄得咎,更加之以莫须有之罪,是所难忍。”
匡舜淡淡一笑道:“树大招风,名高身危,你我久走江湖,当明此理,但求无愧我心,为所应为,邢兄雄才大略,谅不以在下之言为忤。”
说着又是一笑道:“其实,自古以来英雄豪杰,谁人不是谤怨集身,屑小制肘,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岂可因小挫而怀忧丧志。”
邢无弼闻言立时扬声大笑道:“匡大侠见教甚是,邢某原恐引起一场武林剧变,承蒙一言点醒,逼不得已邢某也只有放手施为了。”
蓦闻门外起了一阵足步声,邢无弼神色一变,大喝道:“什么人?”
朔风吼啸中,邢无弼居然能分辨落足男声,功力之高,委实令人震骇。
只听一个宏亮语声道:“属下冷飞龙!”
匡舜忙道:“在下尚有事料理,容再相见。”说着一闪而出。
只见一黑衣面目森冷中年汉子匆匆进入,向邢无弼躬身道:“淮阳派裘盛无疾暴毙于岳阳座舟内……”
言犹未了,邢无弼已白脸色一变,沉声道:“冷飞龙,你我速去岳阳。”身形疾闪而杳。
冷飞龙怔得一怔,迅疾掠出而去……
这时盛长福客栈内另一跨院外只见一老者匆匆走入月洞门,踏着积雪埋没小径朝檐下厢房走去。
跨院甚为清静,高墙隔砌,别有天地,如不是严冬酷寒,风雪交加,院中花树定然簇锦繁发,婿红妍紫,黛绿怡黄,惜尽萎凋,仅翠竹一叶迎风摇曳,如非银雪如玉,令人睹景感伤。
东北两廊共有四明四暗上房,雕花窗棂,朱髹一新,糊以雪白棉纸,悦目清新。
老者衣着华丽,气度肃穆,朝东间门上击指敲了数下。
门内忽生起一个银铃悦耳甜脆语声道:“进来!”
老者推门入去,只见一清丽地俦翠衣少女端坐案前,握管挥毫临摹前人碑帖,身后待立一双青衣女婢,屋角尚有一老媪正坐于竹凳针录一方丝帛。
翠衣少女放下兔毫,盈盈立起,嫣然一笑道:“邢无弼还在么?”
“走了!”
老者面色诚敬答道:“邢无弼闻得裘盛死讯,就急急赶往岳阳而去。”
“那冷飞龙呢!”
“奉邢无弼之命留守燕京!”
“全无忌形踪有无下落?”
“无有!”老者答遭:“据老朽看来,全无忌仍在燕京。”
翠衣少女曼叹一声道:“我如果早来一天,也不致损亡这么多人?吴香主,倘全无忌与您相见,他能否认出是你?”
老者摇首道:“决不相识!”
翠衣少女道:“那就好,不过我们这处独院还有一间房尚未让出,你向店主商量商量。”
老者面有难色道:“老朽与店主商量过,店主说此人是一士子,挟金巨万来京曾试,虽未及第,但却结识了京师许多有头有面人物,其人广交游,挥金如土,却人品不恶,这独院已由他包下,姑娘来此,店主因此人常在京城游乐忘返,难得住在店中,入而擅作主张让与姑娘,如今要他全部让出,恐理有未合。”
坐在壁角的老媪抬面冷笑道:“吴老是越老越怕事了,一个穷酸赶他迁出还用得着九牛二虎之力么?”
老者双目微瞪道:“谷主命你相助孟姑娘,就是来此逞强出手无事生非么?”
翠衣少女轻叱道:“别吵啦!吴老,邢无弼这一走,我等正好办事,吩咐下去,一有消息即速回报我知!”
老者领命而出。
翠衣少女细手一抬,如花玉靥上已拢上一袭面纱。
老媪诧道:“姑娘要出去?”
少女螓首微摇道:“我不想出去,田大姑,有劳唤小二入来。”
老媪望了少女一眼,出室领着小二进入。
店小二哈腰笑道:”姑娘有何吩咐?”
翠衣少女道:“我舅父今晚须在此宴客,宾朋甚多,邻室现空着无人,意欲借用一宿,似不必向店主禀明。”说着回面示意女婢。
婢女立取出一锭银两,正待递向店小二。
那店小二面现惶恐之色,忙道:“并非小的不担待,只是那位公子已回来多时了,他来去无定,说不得今晚又须外出会友,姑娘,到时再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