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佑亮奇事应接不暇 娉婷仙子我行我素 [5]
这时天色已是大亮,俞佑亮继续前行,走了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大集镇,他投宿休息,倒头便睡,这一睡直到日上三竿这才起起身,走到街上想找一个饭馆吃饭。
才一出客舍,只见门口广场挤满了各色各样的小生意人,原来正好赶上市集,忽然一股焦糖香味随风飘来,俞佑亮口中甚馋,走进那卖焦酥糖小摊买了几封,忽见身旁一个少年眼露羡艳之色,望着他手中酥糖,俞佑亮心想:“这少年定是无钱买糖,我便请他吃点儿。”
当下笑道:“这酥糖好香,这位兄台尝尝看!”
他边说就送了好几块给那少年,那少年满脸高兴,道了声谢,便吃了起来,俞佑亮瞧他神色,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忖道:“这少年分明便是那娉婷仙子扮的,那模样神色可错不了。”
当下心中十分纳闷,那少年吃完了向俞佑亮点点头,走到一大群人丛中,俞佑亮好奇心重,不觉也跟上前去,只见人丛前一个长须老者,正在倾听众人诉状。
俞佑亮听了一会,都是有关财物借欠纠纷,心想这镇上无官无司。所谓是非曲直,只怕便在赶集日靠这白须老者断判了。
那老者从一清早到这时没有休息半刻,这时又在判决一宗债务问题,一个农夫的祖父欠人一千斤稻谷,这一千斤稻谷经过了三十年时光,利上加利,又要折合时下价格,那老者算来算去,再也算不清,只急得汗都流出来了。
那“少年”瞧了一会,忽然排开众人走到前面去,他不加思索,脱口道:“该还的一共是一万二千零八斤四两六稻谷,每斤五分银子,一共是五百一十两零四钱二分三厘银子。”
那老者睁大眼睛,心中甚是不信,如说算银算帐,这镇上再无人比他更高,他用算盘又算了半天,终于得到答案,口中像孩童一般欢愉地道:“一共是五百一十两四钱二分三厘。”
忽然想到与那少年先前所说完全相符,那得意之情便消了一半,心中不服,瞪着少年直瞧,半晌道:“你会算,来!来!来!还有几个问题你也算算吧!”
那“少年”微微一笑,只见他心中默记数目,也不用算,只片刻工夫,都迎刃而解,那老者一件件验算,花了老大时光,却证明少年每题都对,当下脸色灰白,向众人道:“我神算老人连一个后生小子都比不过,那还好意思再混,你们以后有纠纷,便找这小子啦!”
说完蹒跚而去,他虽口中“小子”“小子”的乱叫,心中仍是佩服那少年,行了几步,又忍不住想问几个平日间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但碍于自尊,含愤走了。
那少年大为得意,又很快口讲手比,断了数件事,无不公正清楚快捷,众人都是心悦诚服。那少年拿了众人给他的报酬,兴高彩烈的走了,走到一处乡下人卖水酒的摊子,丢了三个大铜板,一口气仰头喝了三碗米酒,口中喃喃道:“真渴死人了!”
俞佑亮在旁观看,几乎惊得呆住了,那米酒性似温醇,其实后劲很大,这少年分明是“娉婷仙子”扮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酒量如此惊人,真是不可思议了。
那少年喝完酒,漫步广场市集,忽见一堆骰中围着掷骰子赌钱,他心中一喜,也便加入,渐渐赌得兴起。
俞佑亮愈看愈是不敢相信,那少年似乎对掷骰子极为内行,呼喝之前还夹杂着几句赌钱人的口头禅粗话。
那少年正赌得高兴,忽然走来一个少年公子,那些赌徒都纷纷起身恭然道:“何大少您好!”
“何大少您愈长愈标致,咱们青青镇每家姑娘想公子都想得发疯了!哈哈!”
那俞佑亮一瞧那人,果然生得极为俊美,但脸上神色却是不够沉着,那少年瞧着“何大少”,眼睛盯着呆呆的站起身来,连赢的钱也忘了收回来。
那“何大少”走得远了,少年不再赌钱,也向前面走去,几大步便追上那“何大少”并肩而行,俞佑亮从未看过这少年这样的性格,忍不住也跟在后面瞧个究竟。
走了半个时辰,他跑了这远路,只为“何大少”生得俊美,他想瞧几眼,这时心中不禁抚然!
他才走几步,只见适才请自己吃酥糖的少年正向自己这里赶来,他摸摸口袋,忽然向俞佑亮招手叫道:“这位兄台,小弟请你喝酒去!”
俞佑亮心中一乐,忖道:“我倒要瞧礁瞧,这少年到底有多大酒量!”
当下两人并肩又走到一处酒肆,那“少年”要了酒后,又一杯杯和俞佑亮对饮起来,俞佑亮见他喝酒之时高谈阔论,那有一丝女子羞敛?但此人的的确确是个十多岁美貌少女打扮,俞佑亮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忖道:“天下之大,越是无奇不有,什么样的怪人都有,她爹娘如果还在世上,真不知作何感想了。”
那“少年”喝得差不多了,高声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何曾一滴到黄泉?”顾盼之间大是豪迈,转脸又向俞佑亮劝酒道:“兄台何不尽兴而饮,是怕小弟囊中无银么?哈哈哈哈……这些冤枉钱正该冤枉来冤枉去,小弟适才着实捞了几文。”
俞佑亮又饮了一杯道:“兄台好意,小弟心领!”
那“少年”笑嘻嘻地道:“兄台运气不错,小弟一个月里能像如此大吃大喝的时候可真不多,像上个月,便整整输了一个月啦,每天只有到林中去喝西北风睡大觉呀!”
俞佑亮心中想道:“娉婷仙子只要手掌中使出内劲操纵骰子,那是百赢不输了,但她性直,不作骗赌!”
那“少年”道:“兄台,适才那姓何的长像如何?此人家业万贯,又薄有才名,小弟早想见识,今日得见,只觉此人书卷气太重,但仍不失为翩翩浊世公子!”
俞佑亮暗笑道:“你一个姑娘家,怎能批评人家?”
但他老早不把“她”以常情来看,反倒觉得她率真可爱,潇洒得如行云流水,举凡女子忸怩作态的样子,那是半点也不能从她身上找出。
俞佑亮吃喝一阵,正要告谢辞去,那“少年”自言自语喃喃道:“唉,如果天天能赢个十两八两的,那真比做什么都好些,我也不用去裁衣估卖了。”
她话一出口,自觉失言,看了俞佑亮一眼,一点也看不出异样,俞佑亮心中暗道:“娉婷仙子原来靠替人裁衣赚钱,据颜百波说她在江湖上颇有名气,难得自食其力,也真可贵,她外号娉婷仙子,裁出来的衣裙,穿在身上,只怕也是婷婷玉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