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7]
预让点点头。公孙梧的确说得不错,朱羽是个专好走捷径的人,刚才决斗时,他就是要占便宜,背向日光,才忽略了反光的刺激。
当然预让目受阳光直接的照射,他同样的看不清楚,但他一直是面向日光,瞳孔因而缩小,此法能抗畏强光的刺激,也就是说,他约略还能看到一点影子。
就是这些微之差,决定了生死胜负。
默默片刻,预让才道:“老先生,今天侥幸是预某获胜,才落个皆大欣喜,若是预某死在他剑下呢?”
公孙梧道:“预大侠,如果你的剑技不如他而被他杀死,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你迟早都会跟他一打的,即使到了河东也是一样,你是天下第一剑客,朱羽不肯让人在他之上。”
“他会追到河东去找我吗?”
“他不会,但是大侠会再来找他。老朽把他劫掠的事透露到河东,智伯必不会甘休。”
“智伯门下多士,不见得就用到我。”
“智伯门中多士,但是剑技高于朱羽者找不出一个来,朱羽之所以要急于杀大侠,也就是为此。他并不太在乎秘密泄漏,因为他本身的实力也不弱,谁想捉住他都不容易,只有大侠才是他的劲敌。”
预让苦笑道:“我不是他的劲敌,若不是他聚然受到反光的照射迷了眼,现在躺下的是我。”
“适才一剑老朽也没有放过,你们双方都够快的,只以些微之差,胜者虽然侥幸得存,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预让冷笑道:“老先生就等着拣便宜了?”
公孙梧淡然道:“预大侠,这也许不太光明,但我若活下去,我早已厌倦了江湖,只求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所以我并不在乎用什么方法活下去。”
预让道:“以老先生之能,现在正是杀死我的机会,一举而杀死我跟朱羽,老先生就可以名闻天下了!”
公孙悟笑道:“我杀朱羽,因为他不放过我,可没理由要杀死大侠。”
“有的,我曾断了你一臂,你找我讨回断臂之恨,这可是名正言顺的理由。”
公孙梧的眼中掠过一阵奇异的光采。
王飞虎骇然道:“公孙先生,您不会对预大侠下手吧?”
公孙悟道:“一个剑手是很难抗拒这种诱惑的,同时能杀死当世两大高手,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王飞虎忙道:“没人会相信的。”
“两具尸体就是事实,这比什么证据都好。”
“可是这还有别人呢,别人会说出真相,你只是落井下石,捡个顺手便宜而已。”
公孙梧哈哈大笑:“我公孙悟也是个有名有姓的剑手,不管我是用什么方法,能把朱羽和预让的首级提在手上出示于人,已是一件惊动天下的大事。”
王飞虎抽出了腰中的剑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你若是想成名,等预大侠身体恢复后,再去找他挑战。”
“那时我还能杀死他吗?”
“此刻您只是趁人之危,也不算什么光采。”
公孙梧笑道:“小虎子,我真要出手,你挡得了吗?别看我只有一条胳臂了,你那点本事还不放在我眼里,你的剑法还有一半是我教给你的呢!”
“公孙先生,我的武功也许是不行,但我也是一个武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我还知道选择。”
大桃、小桃都很紧张,两个人也都准备着扣好了暗器,只要公孙梧对预让有出手的意思时,她们立将出手。
倒是预让自己很从容,文姜也不紧张,她一笑道:“你们别紧张,公孙先生只是吓人而已,他不会真做的。”
公孙梧道:“夫人何以见得呢?”
文姜笑道:“因为预让跟朱羽都比你高,他们死在你手上的消息传出,不会使人对你尊敬多少,倒是会有不少人来找你的麻烦,杀了你替那两个人报仇。这种成名的机会更动人,你将永无宁日,得不偿失!”
公孙梧笑道:“这个可能很大,但是我倒不怕,我总有方法预防的。”
文姜道:“还有就是预让此刻所受的伤势不是很重,你不见得真能杀得了他。”
公孙梧道:“老夫的剑技或不如预大侠,但也不是差了很多。他胸前一剑虽不足致命,但伤深见骨,流血不少,精力大减,我如找他挑斗,他必败无疑。”
文姜道:“不错。但你们不是比剑,是在搏命,他只要能有发一剑之力就了。他杀死朱羽,也只用了一剑,你难道还能强过朱羽吗?”
公孙梧道:“老朽自然强不过朱羽去,可是预大侠此刻的体力状态都不如往时,出手的威力就差多了。老朽要一举成名,这点险总是要冒的。”
王飞虎已呛然出剑,预让却一动都不动,甚至于拔剑的意思都没有。
公孙梧目注预让道:“预大侠可是不相信老朽的话?”
“是的,我不信。你若是有那个意思,从车子里出来时就会动手了,那时别人既没注意,我也是处于最疏弱的时际。你放过那个时机,自然是无意动手了。”
公孙梧终于一叹道:“我若是年轻个十几二十年,少不得还想冒死一拼,但我已是个老人,一个决心退出江湖,追求宁静生活的老人,我不会做那种傻事了。”
王飞虎这才放心了,收剑回鞘笑道:“我说呢。老先生不久前还对预大侠那等推重,不可能突然改变的。”
文姜面向王飞虎道:“你是来接我回范邑去的?”
王飞虎道:“是的,是城主叫属下来的。”
“范中行呢?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他说兵战凶危之地,他不肯冒险前来。”
“其实他来了才是最安全的呢,谁都不会杀他。”
“城主也知道,但他认为有一点危险的事,他还是避免的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也经常发生。”
文姜咬牙哼了一声道:“这样的一个人,还要我回去吗?”
“这个……夫人,我只是受命转达城主之意!”
“王飞虎,我下嫁范邑,是你陪范中行来求亲的,我跟他约法立章时,你也听见的。”
“是的。夫人,小人知道夫人有随时离去的权利。”
文姜又道:“我也留下了笔据,告诉了范中行,我将何去何从,所以我的离开,完全是公开的,也不是背夫私逃!”